第63頁(第1/2 頁)
丘九師如獲皇恩大赦,追問道:「除非甚麼呢?」
百純撇撇小嘴,柔聲道:「除非明天正午,公子在斑竹樓那平臺雅座擺午宴款待百純,我或可以下了這口氣。不過你心裡要有個準備,屆時你仍吞吞吐吐,一副窩囊樣兒,我百純絕不饒你。」
丘九師苦笑道:「一切依百純指示,明天我會在斑竹樓恭候百純大駕。」
風從湖面輕柔的拂來,牽起重重波紋,帶來湖水芳香清新的氣味。
箏音從前廳處傳來。
兩杯酒下肚,烏子虛開始明白為何憐影說她最能迷人的手段,盡在一張箏上。
她奏的調子明媚清爽,帶著點肆無忌憚的浪蕩韻味,像個野女孩般,不會正正經經的去演奏,而是把箏曲扭扯分拆,繪影繪聲,變成她個人的宣言和獨白。透過高超的技巧和對音樂的靈銳觸角,總能織出神秘動人的樂章,就像一個在高空走單索的雜耍高手,不論如何翻騰跳躍,最後仍是穩穩落在單索上。
更迷人者是她營造出兩種各具不同姿態性格的箏音,涇渭分明,仿如兩個不同的人在以箏曲對話,又像兩個相埒的高手在過招,你來我往,充滿了張力,令人有愈聽愈過癮的痛快。
烏子虛迷失在箏音的異域裡,心靈往茫茫的黑夜延伸,忽然水榭、掛瓢池和天上的星月完全消失了,只剩下他孤零零一個人。
下一刻他發覺自己處身於一個奇異的地方,有點像在一座城池最高的城樓上,俯視下方依山而築層層迭迭的城牆,城牆外是無邊際的草原陵野、遠方橫互著一道河流。
箏音跟著消失了。
烏子虛往上望去,月兒高懸在廣闊深邃的夜空裡。
這是怎麼回事?
烏子虛心神劇震,醒了過來。
一切依舊,他仍是坐在水榭的平臺上。
此時箏音一轉,從輕快變為沉鬱,憐影似在向他傾訴心底裡低迴的傷情和鬱結。
一時間,烏子虛再生出那種不知哪個天地是夢境,哪個世界是現實的奇異感覺。
百純走在回房的碎石路上,沿著掛瓢池穿林過橋,路途本身已是一種樂趣。
伺候她的貼身小婢小保提著燈籠在前方領路,照亮歸途。
生命從未如此濃烈過,一個接一個奇異的人物,接續出場,令她感到前所未有的刺激。
丘九師究竟有甚麼說不出來的苦衷,令他竭力躲避她?
郎庚又是不是五遁盜的化身?若真的如此,那五遁盜將是有史以來最多才多藝的大盜。
一向有點悶蛋的錢世臣忽然變得有趣起來,竟懂得說充滿神話色彩、遙遠又哀怨纏綿的故事,且只說了一半。
還有是辜月明。
他究竟是怎樣的一個人,憑甚麼可以成為人人畏懼的無情劍手?
想到這裡,百純進入院門,一個小婢迎上來道:「辜公子在廳子裡。」
百純吩咐道:「你可以離開了。」又對小保道:「小保留在外面,我有話和他說。」
小保點頭應是。
百純有點迫不及待的朝小樓走去,踏上長階時,心忖辜月明會在幹甚麼呢?或許靜靜坐在一角,閉目養神,或憑窗觀賞閣園的美景,又或正嚴陣以待,以應付突然而來的偷襲。總之只是辜月明三個字,已足令人心生期待。
長階倏盡,一個頎長驕傲的身影進入眼簾,百純慕名已久的孤傲劍客,背負長劍,腰帶處插著個長革囊,正負手觀看尚未裝裱放在壓鏡內掛在牆上郎庚的大作「古戰車美女」圖。他看得是那麼專注、入神,似完全不曉得有人正走進廳子來。
百純一震止步,心中湧起難以形容的感覺。她肯定從未見過這個人,但他站立的姿態肯定見過,且印象深刻,就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