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檀道一一手抓著阿奴的衣領,任他哭鬧掙扎,一手持著鮮血淋漓的劍,臉上悠然平靜,「夫人不是要摔死殿下嗎?」
「不要!」赤弟連渾身顫抖地跪倒在地上,祈求地仰望檀道一——這冷漠的、清秀的、菩薩般的面容,她淚流滿面道:「你把他還給我,我跟你回去……」
檀道一搖頭,「夫人在說什麼玩笑話?」他望著天,悵惘地輕嘆,「一次不忠,百次不容,這世上可沒有後悔藥可賣呀。」
赤弟連忍不住一個寒噤,驚駭地看著檀道一,「你,要怎麼樣?」
「不是臣要怎麼樣,臣也只是奉旨行事而已。」
赤弟連費力地說:「桓尹……要我死?」
檀道一面上有絲淡淡憐憫,「陛下不想傷了兩國的和氣。」
阿奴拼命地嚎哭,一張小臉掙得通紅,赤弟連心痛如絞,跌跌撞撞走到車鹿赫屍身旁,發抖的手舉起彎刀抵到頸邊,雙目一合,便橫刀自刎,倒在了車鹿赫身邊。
侍衛們都是見慣了殺戮的人,但轉瞬間兩條生命消逝,眾人也沉默了,剩下的柔然隨從,一個不留全部剿滅,在道邊刨了個坑草草掩埋,阿奴哭得聲嘶力竭,倦極入睡,檀道一這才騰出手來把他抱在懷裡,在土坑前站了片刻,「你會記得嗎?」檀道一輕聲對阿奴道,阿奴還在酣睡,小小的胸膛微微起伏,「應該不記得了吧。」檀道一猜測著,指尖在阿奴紅彤彤的臉頰上輕輕撫了撫。
旁邊侍衛看得心中忐忑,小聲提醒他,「檀祭酒,皇后有令,不得傷害小殿下。」
檀道一嗯一聲,把阿奴交給侍衛。
那侍衛一個大男人,抱著孩子也覺手足無措,茫然四顧,才想起來,卻是悚然一驚,「那個婢女不見了。」
檀道一卻不以為意,「無妨。一個婢子,隨她去吧。」上了馬,他看一眼阿奴,「回程也要幾天,先給他找個乳母。」
阿松睜開眼,惠風吹拂著青簾,有名頭髮花白的老婦人正坐在榻邊,對著天光縫補衣裳。
這是薛紈的家,阿松眼珠子轉了幾轉,坐起身來。這老婦人眼神不好,耳朵也背,被阿松輕喚幾聲,她才掉過臉來,驚喜地:「夫人醒了?」聲音也大,震得阿松耳膜脹痛。
「薛將軍呢?」阿松問。
「將軍?」老婦有些迷糊,用針篦了篦頭髮,她恍然大悟,「郎君去官舍了。原來郎君是將軍呢?嘖嘖。」
這大概又是薛紈隨便在外面找來充數的僕人。阿松沒理會她的絮絮叨叨,逕自披衣下榻,摸一摸案頭的鎮紙——原來他並不是她想像的那樣大字不識。那一夜沒有燈,伸手不見五指,也不知道薛紈家是個什麼境況,阿松這會饒有興致,誰知室內陳設簡陋得可憐,一眼望去,乏善可陳。
她雙手支頤,伏在窗邊看著外頭的春色。
老婦人雖然昏聵,卻很細緻,忙著替她煮茶熬藥,洗衣篦頭,嘴裡說道:「夫人不知道,你這幾天病得多厲害呀,夜裡打擺子,翻白眼,按都按不住,多虧了郎君。」
打擺子,翻白眼,那模樣可不美。阿松不由嘟了嘟嘴,輕哼一聲,眼裡卻多了絲笑模樣。
「太陽下山啦,郎君快回來了。」老婦說著,挪了張胡凳出門,阿松忙拉住她,「我去外面等著。」扔下老婦人出了門,等了不到一刻,又跑出巷子,一會看看漸漸西斜的太陽,一會往街市的人流中張望。
望眼欲穿時,薛紈出現了,迎著綺麗的晚霞,他腰間懸掛著佩劍,換了夏季的黑緣朱服,格外的灑脫,格外的矯健,英武得出類拔萃。
阿松笑得合不攏嘴,簡直有種與有榮焉的驕傲,剋制住撲上去的衝動,她矜持地站在路邊,一遍遍梳理著髮絲,只等薛紈對她驚鴻一瞥。
誰知薛紈一刻不停,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