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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煊見她呆愣在原地,又見她赤著的腳已然血肉模糊,長臂一撈,帶了她上馬。
姜嬉只覺得一陣風從耳畔吹過,整個人就已經穩坐在馬上。顧煊一夾馬肚,駿馬騰蹄,掉頭往山上而去,竟是如履平地。
夏日的雨,來得快去得也快,憋了一天的雨才下了一會兒,便倏然收住了。姜嬉坐在馬上,從大路返回山上。大路中央零星散落著羽箭和刀兵。那羽箭她認得,是厭夜軍專用的,尾羽漆黑,箭身光滑。
她心裡微感詫異,她逃跑的這一路,連厭夜軍的一片衣角都沒看見,他們是如何上山的?又是何時打起來的,怎的一點聲響也沒有?更何況,厭夜軍的主帥顧皇叔,此刻正與她同乘一騎……
她微微撇過頭,用餘光看向身後的人。顧煊察覺到她的目光,似乎知道她正在想些什麼,道:「追你的那幾個人被我捆了,偷梁換柱,我的人就上山了。」
意思是,捉了那幾個人,他的人換上了那幾個賊匪的衣物裝扮,重新回到山上了。
「可、追我的僅有三人……」姜嬉話剛出口,就意識到自己說了一句蠢話。她察覺到皇叔的目光在她頭頂停留了一瞬,不由縮了縮脖子。
以厭夜軍的能力,三人收拾這窩賊匪,或許也盡夠了。厭夜軍的能力深淺成謎,傳言曾三百人對陣大食的三千人馬,當真是以一敵十,拿下了大食的一個重要關隘;可也有傳言說,厭夜軍其實只是一支普通的軍衛,並沒有傳說的那樣神勇,只是領軍的人是顧皇叔,才傳神成那樣。
關於厭夜軍的傳說,更多的還是關於她身後這個人的言論。有人說厭夜王顧煊神勇無敵,一柄長刀在手,便有萬夫莫開之勇;也有人說他其實勇武有限,更多的是智謀無雙,才屢屢大捷……關於他私人的說法便就更多了,有人說他至今未娶,源於不喜女子,他覺得女子太煩。
至於這個煩是個什麼定義,姜嬉也不太清楚。
但無論怎麼說,從戰神光輝到私人生活,都無悖於顧煊是個傳奇人物的事實。何況,他還長了一副好看的皮囊,軍旅之人多五大三粗,皇叔不,皇叔身材頎長勻稱,眉目刀鑿斧就般深邃好看,只這一點,他便成了茶樓說書人的財神爺。更遑論他十歲從軍,無一敗仗。
姜嬉思維發散,處境便不再尷尬,熬油似的時間一下子變得飛快,很快便抵達了山頂。
方才還亂鬨鬨的山頂,現下已然一片寧靜了。四處刀兵散落,匪賊沒喝完的酒東倒西歪,空氣中儘是醇香的酒氣。桌子板凳有的已然粉身碎骨,顯然是一片打鬥過的痕跡。
姜嬉跟在顧煊身後,來到正堂。看到眼前的景象,她不由得杏眼圓睜。
三個氣度全然不同的「匪賊」站在正堂中央,立身筆挺,眉目正派。其餘人身上都捆著麻繩,蟲子一樣只能蠕動,臉上或多或少掛了彩,嘴裡塞滿著抹布。仔細數數,此間不下百人。
三人身形各有不同,中間的那人虎背熊腰,長著絡腮鬍子,一雙眼睛幾乎只剩下個縫了;旁邊兩人身形稍微瘦些,但也高,一人看起來比較隨意,脖子上掛著一顆獸牙項圈,嘴上叼了根草,手叉在腰上;另一人耳根下黥了個章,想來是犯過事,自打皇叔進來,他目光就一直在皇叔身上。姜嬉覺得這人好像有點眼熟。
因著這份眼熟,她的目光在黥章大漢的身上停留了好一會兒,仍沒想起這人的身份,索性便不再想。
她身上血水和雨水混雜,沿著手指往下滴,落在地上炸成一朵花。她腳趾緊緊蜷著,也已血肉模糊了,有的地方甚至已經被泡得發白。
顧煊把目光往上挪了一寸,停在她提起來的黑袍上。姜嬉為了不讓黑袍拖到泥水,自下馬一路提著袍子,甚至不惜露出她傷痕累累的腳丫子。
顧煊從她這個動作裡讀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