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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煊見她面露疑色,薄唇輕啟,解釋道:「我十歲那年前往鄴城投軍,在途中遇反王舊部圍困,第一次殺了人。這就是殺人的那把匕首。」
第一回殺人,生死一線的反抗,意義重大。
姜嬉的心輕輕一動。
皇叔敘述得簡單,風輕雲淡。
可她經歷過上一世的兵荒馬亂和絕望,深知在亂軍之下,手無縛雞之力的女人和孩童是多麼無助。
十歲正是曉事卻孱弱的年紀。那時皇叔初出茅廬,戰術未精,反王舊部又是出了名的兇殘,稍動心思,便可想見場面有多慘厲。
顧煊目光放遠,落在虛空中的某一處。
「那是我此生,唯一一場戰敗。」
姜嬉杏眸忽閃:「皇叔說笑了,據聞皇叔從無敗績,何言戰敗?」
顧煊面上沉然一片,沒有愛恨,更無惋惜。
他薄唇啟闔,聲音沉沉從他口中流出,彷彿是在說一件與自己無關的事情。
「如果不能護身邊弟兄周全,又何言勝?」
姜嬉默然。
後來她才知道,那場所謂「戰敗」的敗仗裡,皇叔從小一同長大的侍衛為了救他,被反王割頸致死。
所以在皇叔的觀念裡,強大,並不意著身經百戰,手握重權。
恰恰相反,他所想的強大,是羽翼足夠豐滿,能夠護他身邊所有人無恙。
為了這份無恙,他才去尋求勝利和重權。
姜嬉輕輕撫上那把青銅匕首,入手刺骨冰涼,一如它冷厲的主人一般。
她輕輕握在手裡,問道:「這看起來有些年歲,不知可有名字?」
顧煊點頭:「魚腸。」
「歐冶子的劍?」姜嬉眸光一亮。
顧煊點點頭,「對。」
他暗地裡輕輕舒了一口氣。
想來這禮是挑對了。
姜嬉雙手握住劍,交由抱畫先收著,道:「多謝皇叔,那……咱們開席?」
顧煊看著她唇畔的笑容,梨渦若隱若現,明眸閃亮,叫人心生蕩漾。
他道:「好。」
若是單青山在側,必要吃驚。
顧煊嘴裡,可是甚少說出「好」字的,表示同意,頂多就是「嗯」這樣的單字,作為形容詞說出來,更是不用提,幾乎沒有過。
開席,姜嬉不敢再給他佈菜,只夾菜自己吃。
偶爾抬眸發現皇叔看著自己,倏然一愣:「可是不合口味?」
顧煊總也淡淡說句:「不會。」
而後伸手夾菜。
他手持玉著,在麻辣兔頭上停了片刻,又伸到宮保雞丁上方,再落到剁椒魚頭上。
終是咬牙夾了一筷子。
魚肉送入嘴裡的時候,他猛地眯起眼睛。
緊接著,紅色從鎖骨處開始,往上蔓延。
脖子、下巴、臉、眼睛、甚至額頭,全都通紅一片……
他含著嘴裡的魚肉,口腔已然失去知覺。
發麻的唇似乎被燙著了一般,疼得他鳳眼忽而張大,忽而眯起。
眼見就差頭上冒煙……
他轉頭,看姜嬉嚼著一塊麻辣兔頭,正歡快地動著臉頰。
於是他強壓住自己的反應,囫圇把魚肉嚥了下去。
魚肉一進喉口,便彷彿一團烈火,從食道滾落,疼得他額角都出了細汗。
姜嬉抬頭,正要與他說話。
忽見他情況明顯不對,整個人一怔,立刻道:「皇叔,你怎麼了?抱畫,快叫太醫!」
顧煊知道自己吃不了辣,卻萬萬沒想到,一口倒。
他暈過去之前看見姜嬉急切的臉。
那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