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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在她那似笑非笑的注視之中,遲仲行忽然覺得空氣有點燙手。
「怕你睡得太沉,考試遲到。」他儘量自然地把手收了回去,下意識地背在了身後。
不知道為什麼,他總覺得最近他跟尹霧詩之間的氛圍有點微妙。雖然這人還是像有kpi似的,堅持不懈地跟他抬槓,但現在他們的相處模式,和入學考試期間那種硝煙瀰漫的感覺有很明顯的不同。
說不上來。
並不是尷尬或者難受之類的負面感受,但有一點點奇怪。
這種輕微的彆扭使他的注意力有些偏離,腦海不受控制地運轉起來,試圖分析這種感受產生的來源。
在這個晃神的瞬間他突然意識到,剛才那一絲不自在,大概應該歸結於他不知道該怎麼叫醒尹霧詩。
除了剛見面的時候,他為了回敬叫過一次「尹副組長」,其他的時間裡他從來沒有稱呼過尹霧詩,不管是名字還是別的什麼綽號。但這個人卻致力於給他開發各種奇怪的稱呼,從正常一點的「遲組長」「遲老師」,到什麼「風紀委員」「公主殿下」,不管多獵奇的稱呼她都能坦然地喊出來,完美地貫徹落實了「只要我不尷尬,尷尬的就是別人」的中心思想。
可能是因為一開始就沒有開個好頭,他現在怎麼叫她都有點彆扭。
叫全名嗎?比起尹霧詩對他的態度,好像顯得太生疏了。
小尹?倒顯得他有多老氣橫秋似的,而且尹霧詩致力於在同輩裡當大哥,這樣叫她她肯定得炸毛。
他的思緒一瞬間呈現指數爆炸式的繁雜,但只持續了很短的時間——尹霧詩已經倚著牆站起來了,抓了一下他的手臂借力,留下指尖溫熱而略微粗糙的觸感。
這動作非常自然,遲仲行還沒來得及反應,她已經鬆開了手。
遲仲行覺得以她的敏銳,肯定意識到了他剛才的窘迫。她這平靜的反應給了遲仲行寬慰,微妙的氣氛消失了,他暗暗鬆了口氣。
即便是站著,尹霧詩整個人看著還是沒精打採的,還打了個長長的哈欠以示對考試的尊重。她瞥了一眼倒計時,還剩兩分鐘,只需要聊五毛錢的,很容易就過去了。
「物理啊,無非力熱聲光電,不過我希望別考電學,我上學的時候最討厭電路圖,一看就頭疼,真要敢讓我修燈泡,我就把火線接到零線上。」尹霧詩說。
這讓遲仲行有點驚訝。
尹霧詩是那種聰明和皮都寫在明面上的人,從小到大肯定被老師們苦口婆心拎著耳朵,每天給她灌輸一些「只要你把心思用到學習上就沒人能考得過你」的真誠勸誡。以她事事要強的性格,會很願意讓別人看到她輕鬆的一面,即便背地裡投入了很大的時間和精力,也不會承認。諸如「一看就頭疼」這種話,不像是她會坦然說出口的。
他眼前浮現出少年時的尹霧詩,設想著小姑娘咬著筆頭面對一張卷子上的電路圖,憤憤地把並聯串聯一團亂麻的電線用筆截斷。
他忍不住笑起來。
「笑什麼?」尹霧詩瞪了他一眼,「我知道你是學這個的,你得允許有人不喜歡你的專業。」
這人振振有詞的樣子實在有趣,遲仲行想了想,把那句沒說出來的話吞下去了。
——你不是也不允許別人不喜歡你的設計嗎。
還記仇記到現在。
他換了個安全些的話題,「不過現在我也有希望這場別考的東西。」
這話引起了尹霧詩一點興趣。
她聽人說起過,遲仲行考進國防學校之前是搞物理競賽的,後來學的什麼專業她不大懂,總之就是研究晶片,見過的電路圖比她看過的小黃|圖還多。這人屬於在物理方面頗有天賦的型別,她猜不出他會害怕力熱聲光電裡的哪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