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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後她抱了他一下,厚著臉皮和他拍了張合照,抹著眼淚一步三回頭的走了。
這天的天意外的晴朗,雲銷雨霽,萬物生長,夏參衍眯著眼站在巷角看著他們的車緩緩消失在遠處,居然恍然濕了眼,他默了許久,苦笑著喃喃道:「……傻姑娘們,這一次,可能要讓你們失望啦。」
季節更替,晝夜相惜。
金風細細。
夏參衍眼見著小院裡的梧桐與蘭花從枝繁葉茂到花殘葉落,巷牆夾縫間的野草野花從繁盛至凋零。
人生一世,草木一秋。
只是花有再開日,風有再來時,而人生若到盡頭,便是盡頭。
春夏季並不多麼難熬,眼一睜一閉,就是一天,他的愛好甚少,書看的並不頻繁廣泛,更多時候是在看電視寫東西,或者拿著電腦百無聊賴的做做事。
好在炎夏短暫順利,即使過起來像是漫漫無期。
鳥歸林,燕南飛,烈日驕陽不再,這裡終於開始烏雲蔽日寒涼不止。
而夏參衍的身體也一日不如一日。
起先是胃口不佳,從一日兩餐到一餐,直到看見飯菜就覺得索然無味,後來連門都很少出了。
他感受到力氣開始在身體裡流失,他越來越嗜睡,有時一個午覺能睡到第二天早上。夏參衍以為這已經很壞了,卻沒想到這其實是他最沒那麼難熬的階段。
那疼痛在疊加,從微痛到劇痛,從某個特定階段的疼痛到沒日沒夜的嘔血咳嗽、胸悶氣短,他的藥量一點點增大,身體不斷被病毒侵蝕蛀空著。
熬過平緩熱烈的春夏季節,天氣逐漸寒冷起來。而夏參衍現在這樣的身體連半點風寒都受不起,整日咳嗽不止,到了半夜整個人或是持續發熱或是冰寒不已,夾雜著那錐心刺骨般的疼痛,他消瘦的日漸厲害,身體竟是比年過半百的陳大爺都不知差了多少倍。
真成了一副行屍走肉了。
可夏參衍並不覺得多麼難過,他開始期待病痛的盡頭。
他痴迷於夢境。
閉上眼時他能看到已故的爺爺和七八歲時故鄉閃爍滿天的繁星。
花香鳥語似乎尤在鼻尖耳前,他慢慢變得倦懶嗜睡,開始貪戀夢裡人間殘留的那點溫度。
他該慶幸自己已經無所牽掛。
只是不知道有一天他真的消失不見,會不會變得無人問津。
大概會吧,誰還會記得夏參衍——一個在他們心裡永遠一事無成的笨蛋啊。
南方的雪下的晚,南陽和辛由都偏南,大概因為鄰近,每年的雨季雪季幾乎都是同期而至。
不過在這裡也不是年年能看到雪,就算下雪也不如北方那麼聲勢浩蕩白雪漫天,這裡的雪總是稀稀落落的往下飄,像是春日綿雨,又躁又涼,落不到實處。
夏參衍還從未在辛由和南陽看過一場惆悵淋漓的大雪,也不知道今年還能不能看到了。
此時已入深秋。
這天天氣還算好,不很涼,也沒有什麼風,太陽朦朦朧朧的躲藏在雲層之後,懶懶洋洋地倚靠著天幕往下撒著暖,難得的沒有被烏雲攔住腳步。
這於這幾天的南陽來說很是稀罕,夏參衍不想放過這個機會,於是吃了藥,收拾收拾便騎著腳踏車上花市買花了。
前段日子下了一場暴雨,夏參衍看著書睡了過去忘了將院裡的蘭花收進來,第二天一看前一日還挺立著的墨蘭全都被雨淋死了。他沮喪了好久,又不捨的這麼扔了,就把後院裡的花圃翻了翻土,將凋零的蘭花埋了進去,痴心妄想著它能活過來。
總是需要一些企盼的。
夏參衍想。
只是盆裡空著他看著覺得不太舒服,就打算進花市買幾株花苗自己栽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