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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託彷彿認真地思考了一下這個問題。這段沉默有點太長了,林奈幾乎等不下去的時候,他才重新開口:「你說他在你手上,我也不能確定你說的是真的。你可能是騙我的,為了讓我交出糧食。我要聽他的聲音,讓他跟我說話。」
這個條件是合理的。林奈把話筒給了瓦爾特:「和你親愛的上校打個招呼吧。」
瓦爾特聽上去還算冷靜:「上校,對不起,我……你不需要顧慮我,不要把糧食給他們!犧牲我一個沒事的,我……我做好了準備了……」他其實還是害怕的,說到後面嗓子有點抖。
雷託嘆了一口氣:「林奈,我要和你當面談。」他提出自己的條件:「我們同時停火,你一個人帶著瓦爾特進來,可以帶武器。然後我帶你去清關點,我們一手交人一手交貨。另外,告訴貝爾拉莫維奇,不要阻止我們的人去墜機點救人。」
林奈猶豫片刻:「行。」
這時候五點半了,穆斯林這時候停火進行傍晚的禮拜,士兵們就跪在原地進行禱告。這是不論風雨雷霆都必須進行的信仰活動,即使在戰場上也一樣。這個期間塞族也不願意再開火,續存彈藥和體力等待救援。民兵打得筋疲力盡,誰也沒想到一場救濟糧的爭奪會打得這樣焦灼。
濃煙中露出血紅的西紅柿湯一樣濃稠的天空,太陽褪得發白,正正落在西方。紅日也曾經出現在巴爾幹半島的天空裡,那是四十年前的事情了,四十年後,紅太陽終於還是要落下,除了周身血腥的火藥味,它好像沒有留下什麼。
林奈帶著瓦爾特順利走進貨運大樓的大門,兩名「貓鼬」部隊的特種兵把他們帶到清關點。雷託坐在一張老舊的木椅上,因為夭暗的燈光,年輕的上校表情顯得幽深而晦澀。他身上都是灰土汙跡,皮靴不再發亮整潔,臉頰布滿血汙,但從某種角度去看,林奈認為這樣的雷託更好看,他看起來像個活生生的人,而不是某隻擺在宴會廳裡的高階瓷器。
瓦爾特被林奈用槍頂著脖子,他看起來充滿歉意。雷託示意他們坐下——
「你身上的傷怎麼樣?需不需要醫療兵處理一下?」他指的是自己射穿林奈胳膊的那道傷。
林奈搖頭,他用槍頂了頂瓦爾特:「人我帶來了,糧食可以交給我們了吧?」
雷託看了一樣身後的「貓鼬」部隊,隊長帶著隊員們先避開,把空間留給了這三個人。
雷託將自己身上的武器卸下來放在桌子上,以示接下來不會有任何暴力行為介入:「糧食都在,也已經清點完畢了。不過不著急,你們就算要運走,也得等到增援到達吧?就外面那幾輛悍馬,恐怕沒辦法把六十噸糧食全部搬走。」
「你想怎麼樣?」林奈問。
雷託調整了一個坐姿,舒舒服服靠著椅背:「半個月不見,好歹也說上兩句話再走。我們也曾經是合作過的夥伴,哦對了,貝爾拉莫維奇還不知道你和我合作搶劫過人民軍吧?」
「你不用挑撥離間,我和貝爾拉莫維奇的事情,我自己會解決。」
「如果我有任何意圖也只是為了你好,林奈。」
「是嘛,又是你那一套什麼環境才適合我的理論?省省吧。」
雷託笑了,他意識到自己這一個多小時的兩次笑容都是因為林奈,第一次是他們在瞄準鏡裡重逢,第二次就是現在。不論如何,對他來說這是一次愉悅的體驗——
「用人質作威脅應該是貝爾拉莫維奇允許的吧?他給了你授權進來和我談判,對嗎?你也不是他的下屬了,林奈,沒必要這麼聽話呀。還是你那套民族大義的理論又佔領高地了?我只是想讓你明白,這是我和貝爾拉莫維奇之間的戰爭,不是我和你的,我從來也沒這麼許願過。」
林奈目光灼灼地看著他:「但我希望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