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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宏飛身體前傾接著問, 「要不要回去上課, 馬上就快期末考試了。」
鍾意秋和他一起家訪過幾次發現他在和學生或者家長交談時都是身體微微探出去認真的傾聽和說話,甚至帶著點卑微的乞求,或許在李宏飛從小到大的成長所見和當老師後遇到的經歷,讓他潛意識裡已經認定,說服孩子和家長去上學是件異常艱難的事兒。
袁翠翠仍然不吭聲也不點頭, 木木的站著。
趙紅花攏了攏搭在臉上的頭髮,幹啞的嗓子像是長滿了鏽的鐵片,「這個時候她咋上學,去了也是被人笑話。」
鍾意秋努力壓下心裡的怒氣,他一直覺得趙紅花是可恨又可憐的,但是剛才這句話即便是事實也不應該從她嘴裡說出來,更不應該當著孩子的面,他狠嚥了兩口氣只看向袁翠翠,「這些都不重要,什麼事兒都會過去,同學們都希望你回去上課,你的好朋友張小娟今天還問你什麼時候能回去?」
張國言的女兒張小娟和她是同桌,倆女孩平時玩兒的最好,今天早上上課前也確實偷偷的問了,只不過問的是她還上不上學,大家都認定經過這事兒後袁翠翠會退學。
可能是提到了自己的小夥伴,袁翠翠有些動容,肩膀輕輕的抖動像是要哭出來。
李宏飛趕忙強調,「對!我和小鍾老師就是專門來接你的,明天去上課好不好?」
小女孩的眼淚終於流了下來,嘴巴張大像一個絕望的空洞卻發不出一點聲音,鍾意秋看的心酸,更難過的是他知道自己所能感受到的哀痛還不及這個孩子的百分之一,這個世界根本不存在真正的感同身受,誰也無法幫她分擔和彌補內心的悲慟與恐懼。
李宏飛看不下去蹲著移到她面前,抬手擦了擦她臉上的眼淚,仰著臉再一次重複,「你不在都沒人幫老師收作業本,你可是語文學習委員……明天就回去,行不?」
袁翠翠不點頭也不搖頭,稍稍轉臉看著一旁的趙紅花,李宏飛怕她擔心她媽不同意跟著轉頭說:「你不用擔心,學生都很好,我和鍾老師也會照顧好她。」
趙紅花雙手捂住臉壓抑的哭出來,「都是我不好啊——是媽對不起你們啊——讓你沒臉出去——讓你哥就這麼走了——」
鍾意秋見她兩次都是蓬頭垢面的樣子,沒仔細看清過她到底長什麼樣兒,但是從她細瘦小巧的骨架,勻稱的身材比例仍能看出來她確實比一般的農村婦女多了一些精緻的風情和韻味,尤其是現在捂在臉上的雙手,沒有幹活人的粗大指節,手指修長,面板白皙甚至在光照裡帶著點溫柔的光澤。
怕她沒休止的說下去,鍾意秋忙打斷了,「別再說這些了,大人的事兒不要給孩子強加負擔,以後好好對待翠翠。」
他加重了「好好」兩個字,再難聽的話他說不出口,只希望趙紅花能聽懂意思以後潔身自好。
說好了明天就去上課,袁翠翠送他們出去依依不捨的站在外面也不回家,小小的身體背對黑洞洞的陳舊大門像是要被吞沒,她長的很像趙紅花,是一種脆弱的美麗,天生就惹人憐愛,但是這種憐愛裡往往也潛藏悲情結局。
晚上鍾意秋在義叔的指導下使勁兒揉麵,面已經發了一下午等下要做包子,他當然是不會做,肖鳴夜去鎮上借車了,明天帶義叔去方醫生那裡,先揉好面等他回來包。
他一直心不在焉,心裡猜想肖鳴夜是不是已經在供銷社遇到了林玉芳,他來來去去的從門口路過那麼多次應該是看到了,說話了嗎?就算他不主動說,林玉芳也會叫住他的,就像今天叫住自己一樣,只會更熱情……
肖鳴夜心裡會怎麼想呢?會感動吧……人家一個鎮上的女孩子為了他寧願跑到農村來……沒有外人在旁邊打擾,他們倆見面會怎樣呢?肖鳴夜會對她笑嗎?他漫不經心的歪頭輕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