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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場無劇烈搏鬥痕跡,從被害人手機裡的聊天記錄來看,兩個人認識但應該沒有深交,但從今年七、八月至今,嫌疑人楊磊一直向被害人借取錢財,數額從兩千到五萬不等,最後一次是在案發當天下午,二十萬,被被害人拒絕了。接著當天下午三點一刻左右,兩人有一通不到兩分鐘的通話。」
徐祥從面前的煙盒裡倒出兩根煙,和顏悅色地遞了過來。
「那小子他媽不是急著手術需要二十萬嗎?估計也是急紅眼了,借不成就來明搶了!又沒種承擔,轉身從山上跳下去了……」
「徐隊——」
周覲川漫不經心接過煙,終於開口說了進到這房間後的第一句話。
「我想去看一下案發現場,能否協助安排。」
徐祥似笑非笑地含著煙看面前的人,沒有馬上答話。他身側跟了他多年的老手下心領神會,適時地以一種市儈的誠懇姿態插話道:「唉,周隊長,不是我們不安排,這個恐怕是真的有點難呀。那旅店老闆娘當場嚇得半死,急著找人做法事,現場在我們中午勘查一遍後就被他們私自清理掉了……我們這種小地方你也知道的,出了這檔子事以後生意都不好做了,她管你什麼現場不現場的……我們哪敢教育啊,話說大聲了她隔天都能去市政|府門前上訪喊冤,我們也很頭疼難辦啊……」
周覲川碾著手裡那根煙,抬眼看向徐祥。
兩人相視幾秒,一個含笑,一個冷冽,像是一場短暫而隱晦的交鋒。
末了,徐祥先吐了口煙,悠閒地玩笑道:「窮山惡水刁民,這都是小城市特色,周隊長不會不理解的。」
「不過好在這一下還是把兩樁案子都了了。」他話鋒又一轉,俯身彈了下菸灰,臉上的笑容意味深長,「周隊長回去也好交差了。」
窗外天色逐漸沉了。
周覲川謝絕了徐祥慶功晚餐的邀請,獨自又去了醫院。
這一次病人被轉到了現騰出來的單人病房,外面也有專人把守。畢竟從意外身亡的孝子到畏罪自殺的兇手這兩個身份天翻地覆,足以成為這座小城最近一個月茶餘飯後的主要話題。
小章坐在門前的長椅上,看著來人,鏡片後的眼神裡隱隱露出躊躇。
「周隊長——」他站起來。
周覲川面無表情點了下頭:「我這邊還有幾個問題想問下嫌疑人家屬。」
面前的人似乎是有些猶豫。但不知道他是不是默默衡量過兩人懸殊的體格差距,並沒有出言阻攔,神色倒更像是默許。
周覲川看他一眼,抬腿走進病房,意外聽見身後的人低聲提醒:「還有二十分鐘我們交班。」
周覲川腳步下意識一頓,繼而快步走進了房間。
病床上婦人的狀態明顯比兩天前更加嚴重糟糕多倍。她現在已經完全離不開呼吸機了,身上插著幾根管子,雙眼空洞無神,看起來毫無求生欲,整個人也似乎時而清醒時而無意識,彷彿只是在煎熬著捱到最後的時間,卻還是在聽到兒子的名字時本能地緩慢凝起了視線中的焦距。
「……他不……小磊不……不會殺……」
她竭盡全力想辯駁,但實在是力不從心。詞不成句,聲如蚊蚋。
周覲川俯看著床上的人,心有不忍。
他暗吸口氣,能做的只有沉聲承諾:「他到底做了什麼,沒有做什麼,我們一定會還他清白。」
「他在衍城認識的那個同鄉叫什麼?」
剛剛講了那麼多的話已經足使床上的人精疲力盡,她閉上眼睛,氣若遊絲地喘著氣,半晌沒有反應。
周覲川緊盯著她,焦急而凝重地等待著。
許久,她像是終於蓄足了力氣,緩緩動了動嘴唇:「趙……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