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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次,且是最後一次。
首演當日,劇場座無虛席。井瑤在昂揚的音樂中登場,聚光燈扣住她的身影,道具劍鞘在掌心變得滾燙。隱隱能看到臺下觀眾的表情,目光儘是熾熱期待。她以為自己會緊張,可並沒有,一點也不。舞臺上光彩奪目的木蘭不過是宣家二層小房間裡手握莎士比亞劇本獨自演繹的女孩,她感受著自己噴張的脈搏,激昂地誦出那些爛熟於心的臺詞,沉浸於另一片輝煌廣闊的天地間。
這是井瑤的圓夢時刻。
這樣的時刻人往往看不到自己的樣子,可永遠記得有一個自己為這些夢流汗流淚傾注所有心血和希望。
足矣。
大劇落幕,她隨其他公主坐上花車繞園巡迴。帶著米奇耳朵的小朋友向她招手大喊木蘭,井瑤揮手飛吻,臉上用力地笑,心裡卻在使勁地哭。
她要記住這個時刻,離夢最近最近的時刻。
後來呢?
後來夏季嘉年華結束,木蘭公主演過六場不再被需要。她回到南法小城,繼續讀書升學找到另一家餐廳的兼職努力賺錢。
木蘭支撐不了生活,所以迪士尼才叫夢幻世界。
晴子年齡小,宣諾膽子小,於是這天東京迪士尼過山車跳樓機等大型專案面前總會出現圍觀三人組,兩個哇哇直叫,另一個面無表情嘆氣。
井瑤第一次有作長姐的現實感。兩人進店抱著玩具愛不釋手,買;圍著冰淇淋攤留下三尺口水,要;園內走兩步便要求留影,拍。宣諾笑得沒了眼睛便跟著開心,晴子被人擠得左右搖擺便大聲訓斥,這就是做長姐的感覺,照顧她們是一種無師自通的能力,好像必須要這麼做,也一定會這麼做。
煙花秀開始時天空自成黑色幕布,一簇簇一團團炫美的火焰騰空而起,童話城被徹底點燃。井瑤抱著晴子,小傢伙在人群夾縫中晃著腦袋尋找最佳視角。她試圖把小不點舉得更高些,奈何手臂吃重有心無力。周圍多是一家三口,孩童被父親架在肩膀上,母親在一旁護著,每個人都在笑。要是我們也生在這樣的普通家庭就好了。哇哇大叫的宣諾,手舞足蹈的晴子,還有心中早就沒有童話的我。井瑤忽而湧上一股難以言說的情緒,有羨慕,有悲涼,也有遺憾。不用富貴,不用顯赫,甚至不用和和美美,世間最普通的只要爸爸媽媽在一起的家庭就好。
她們都沒有。她們甚至連姓氏都不一樣,井瑤、宣諾、田中晴子。
有的孩子要童話,有的孩子只要陪自己看童話的人。
煙花落幕,城堡變為黑暗裡唯一的光亮。沒有熄不滅的火焰,就像沒有下不完的雨,沒有醒不來的夢。
回家路上,晴子紮在井瑤頸窩裡昏昏欲睡。宣諾脫下穿在裡面的毛衣包住小傢伙赤裸在空氣中的兩條小腿,晚風襲來自己卻不由打個噴嚏。井瑤要摘圍巾被阻止,宣諾大咧咧擺手,「不用姐,我一點不冷。」
老二就是這樣的角色,大姐面前撒潑打滾,小妹面前又變成無微不至的大人。
隨著人流擠上電車,井瑤問宣諾,「累不累?」
隨著人流擠上電車,井瑤問宣諾,「累不累?」
宣諾搖頭,一下下撫摸晴子細密的髮絲,「以前聽你說去東京,我老覺得你鹹吃蘿蔔淡操心。大家各過各的互不相擾,就算這輩子不見又能怎樣?」她看著井瑤牽牽嘴角,「你早就見過他們,所以你早就知道不是,對吧?見過一次就明白他們不會是陌生人,你,我,晴子我們三個不能變成陌生人。」
井瑤不語。字字說到心上,可她到底不如妹妹伶牙俐齒,這些話她無法表達的這般透徹,她只能把她領到這裡,來了就理解了。
身後有人下車,晴子被喧鬧吵醒,揉著眼睛問,「是爸爸來了嗎?」
「馬上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