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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會有期。」他說。
虞應是努力讓自己接受同學中再不會有許之初的事實,過程很難,充滿痛苦,但她有自己治癒的方法。下了晚自習,她收好數學習題冊,想起許久沒給家裡報平安,於是攥著幾枚硬幣,去電話亭排隊給父親打電話。電話亭里人很多,大多數煲電話粥的都是打給愛人,虞應是在邊上聽著,那些肉麻的情話,哄得對方眉開眼笑,心情也漸漸晴朗了一些。
等了許久終於輪到她,她先向父親匯報了一下學習情況,又講了些學校裡發生的趣事,父親在那頭聽著時而哈哈大笑,時而與她一同謾罵,最後又叮嚀囑咐不要太勞累,按時休息好好吃飯、受委屈了同他傾訴……虞應是壓抑的情感終於控制不住,抱著電話失聲痛哭起來,孤身一人在乎另一個人久了會累,當得知其實自己還有後盾的時候,才能真切體會到什麼叫冷暖自知。
許知初走了以後,虞應是精神恍惚如同被掏空一般,偶爾發呆經常走神,窗邊的座位一直空著,丁香花落光了葉子,光禿禿的枝幹橫在玻璃窗前,像一道裂痕,她想,等到來年花開的時候,那個位置就會坐上其他的同學了吧。沒過多久,虞應是大病了一場,三天兩夜反覆高燒,昔日一片退燒藥就能解決的問題本次掛水都無濟於事,只能在燃燒中等待熱浪退去,偷得片刻體溫的如常,咬牙迎接下一輪更激烈的侵襲,像綁在絞刑架上被放下的人,片刻的解脫都能換取生的喜悅。她的腦海里不停上映零碎的噩夢片段,她半夢半醒著,夢到自己拿著刀赤腳奔跑在荒野,後面是一群追殺的人,她揮刀一坎,就砍掉了幾個人的頭顱,而她毫無畏懼……又夢見一望無際的海上,巨輪向她駛來,她用雙手死死抵住船身……驚嚇中醒來,滿頭大汗,下床給自己倒杯水,頭重腳輕栽倒在地上,來勢洶洶的病情令她忽略了內心的難過。她想,或許這就是身體宣洩悲傷的一種方式。
燒退掉了,她的腦子也清醒過來,出人意料的好似忘記了曾喜歡許知初這件事,再提起這個名字,只餘一個空泛的微笑,完全沒有之前心花怒放的姿態。她在日記中寫道:鮮衣怒馬的少年,你的車輪自我青枝綠葉的時光打馬而過,別記得我曾經那樣愛過你。
今夕何夕,君已陌路。
虞應是一邊做題一邊擤鼻涕,紙巾很快堆了滿滿一桌。那千寧抽兩張遞過去,擔心道:「應是,你不要緊吧,我都從來沒見過你生這麼嚴重的感冒。」
「你沒見過?我自己還沒見過呢。」說著又是一聲揩鼻涕的巨響。
「看來這換季可得注意,不能貪涼。」
「嗯,我這病因主要就是因為沒穿秋褲。」虞應是打趣道。現在的虞應是是一個勇敢而陽光的好學生。
許知初走了,班長由丁原兼任,一切按部就班,似乎人的本性就是淡漠了生命中誰曾來過誰又走了,分別的陰霾沒有籠罩太久。班級空出一大塊,高考的氣氛卻越來越緊張。嬉笑打鬧的同學不在,班風一下子正經起來。只剩活躍分子王韜始終不畏將來。虞應是去了趟廁所的功夫,回來便發現語文作業本的姓名前面加了「倒黴」二字,歪歪扭扭,似曾相識。抬頭,看到王韜正不懷好意地沖她笑,心下騰起一團怒火,竟然放肆到這個地步,實在惡貫滿盈,抄起書本向他砸去,被他凌空接住,得意地向她招搖,她知中計又追著他要書。
許是壓力太大需要緩解,王韜又變得非常喜歡上課講話,有時候遭到群眾舉報,有時候是與劉英確認過眼神我遇上班主任,總之最後他的史詩級災難是座位每週都要變動一次,從中間調到最後,又從最後調到最前,時而南時而北……其他科老師提問他的時候都會說:「王韜,又移駕啦?」
這是一場權利的遊戲,是勢弱與勢強的死磕,並毫無懸唸的以王韜的妥協告終,他主動找劉英談話,跟她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