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東海之上(第1/2 頁)
時憲曆甲寅年五月三十,格里高利曆1674年7月3日。夜。
海面上波瀾不興,天空中月色全無,浩渺的星空覆蓋著暗淡的海面,引領著龐大的船隊向著北極星的方向行駛。
“你確定,明天清晨能夠到達定海海面?”項紹寬皺著眉頭問道。
被問的人是俞齊時,尷尬地笑著說道:“大人,您已經問了七八遍了。”
項紹寬狠狠地嘆了一口氣,坐在椅子上,望著面前桌上的作戰地圖,不住地搖頭。
“紹寬,別那麼焦慮嘛。我們的作戰方案,是經過反覆研究和演練的,能確保萬無一失。”蔣一正隔著桌子,手裡捧著一杯茶,兩眼炯炯有神地望著項紹寬。
“萬無一失是不可能萬無一失的,畢竟……清虜也不會坐以待斃。”呂憲華黝黑的圓臉,在暗淡的燈光下,顯得更加黝黑。他本來想說的是“畢竟我們是第一次大規模作戰”,但忽然意識到,劉國軒也在場,這句話若說出來就有些露怯了,於是硬生生吞了回去。
劉國軒坐在船艙的角落裡,離開放作戰地圖的桌子有七、八尺的距離,顯得頗為孤單。實際上他也確實孤單,船艙裡的軍機處委員,只有他一個人不是“毛利國人”。令劉國軒更難以理解的是,為什麼在一個月前的作戰會議上,項紹寬那麼自信“五月二十八之後的一個月是最好的作戰視窗”,當然他也並不理解什麼叫“作戰視窗”。
“孫胖子,這次行動成敗可全在你的身上了。”潘興是所有人裡唯一一個翹著腿坐著的,說起話來滿臉笑容,顯得特別輕鬆。
“浙江總督李之芳會在五月下旬帶兵到達衢州,提督塞白理也會帶兵在五月下旬到達台州,寧波防務空虛。這一點,我很有把握。”孫廣越端坐著,不停地扇扇子。夜晚的海面上氣溫不算太高,但溼度對於胖子來說還是難以忍受。
蔣一正站了起來,繞著桌子走了一圈,擺弄著手裡的茶杯,緩緩說道:“沒錯,根據黃鏞帶來的平南王耿精忠的訊息,浙江戰場的態勢應該和我們知道的一樣,現在就是定海登陸作戰、奇襲寧波的最佳時機。”
“嗯,沒有變化就好。”項紹寬說著,用手中的筆指了指桌上的地圖,“戰略格局沒有變化,我們計劃就更有把握。”
孫廣越自豪地點了點頭:“有我在,計劃一定穩。”
“有你在,船開得更穩是真的。”潘興依舊笑嘻嘻地說道。
“為了瞭解寧波當地的情況,去年老許他們還跟著英國商館的副經理約翰·達克萊斯到寧波請求開設商館,順便偵查地形。”蔣一正沒有理會二人的嬉鬧,放下了手中的茶杯,用手指著地圖說道,“你看,這裡是甬江口的招寶山炮臺,面對大海,是定海的門戶。按照計劃,明天清早我們就要拿下這座炮臺。然後從甬江駛入,奪取定海縣城和寧波府城。”
“甬江入海口由西向東,招寶山在江口北岸,炮臺就建在招寶山山頂南側,朝著東南海面,炮臺邊上就是山頂衛所威遠城。我們趁著夜色把船駛到甬江口北側,有招寶山的阻隔,炮臺的守軍即使在天亮之後也看不到我們。”呂憲華走了幾步,選擇在劉國軒的旁邊坐了下來,緩緩說道,“甬江口北岸的灘塗平緩,非常適合我們的平底沙船搶灘登陸。”
項紹寬略微點了點頭,說道:“是啊,多虧了老許和老薑他們,去年冒險帶著達克萊斯到寧波,把當地的情況給偵查了一遍,連沿途的海況都摸清了。軍中寧波籍計程車兵雖然不少,但是都是離鄉十多年,記憶不清了,而且當地的變化也無從得知。”
“只是……定海是浙東門戶,清軍水師總還是有一些的吧。雖說國姓爺自來也未曾把清軍水師放在眼裡,不過我們還是謹慎為好。要是清軍水師出哨迎敵,登陸船豈非要受害。”劉國軒見旁邊的呂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