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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就襯託了那一痕聲落地,明明是鴻羽般的輕,在此刻卻也如墨落紙般的,清晰至極。
「koenig先生。」
「我認為,您說得不對。」
第46章 合歡 你可以嗎。
音量雖不大, 在密閉空間裡,卻是擲地有聲。
容綽偏首而望,看見女孩子側對著他站著, 脊背站得筆直, 發旋卷卷的盡收眼底。
站在音樂之都的土地,對著音樂協會的權威。
這聲反對,需要一定勇氣。
其餘人等也均循了聲音望去, 包括那位身材稍微走形的koenig先生。
看見說出這話的是六個人當中年紀最小的女孩, 和他上高中的小女兒差不多大——這樣想著, 再開口時,koenig先生嗓音柔和裡帶著微笑,「小姑娘, 請問——我是哪裡說得不對?」
此時對著晏歌,koenig先生刻意擺出了長輩的溫和姿態, 然大抵因他常年經營著音樂之友協會,出入維也納都是音樂權威的緣故, 即使此時刻意壓低姿態作勢溫和,一出口,照樣有如風雨欲來的沉沉氣場。
在那氣場前,晏歌上前走一步,回望向koenig先生,亦回答他的提問:「我認為,您對古琴的評價不對。」
koenig先生笑了笑, 帶著敷衍年輕人的意味:「願聞其詳。」
不曾迴避地, 晏歌直視著koenig先生:「的確和您說的一樣,古琴只有七根琴絃,按五聲音階定弦時, 它的音域是四個八度零一個大二度,音域較寬,音色安靜——但那不是平淡。」
koenig先生未置可否,但面上笑意微收。晏歌則徐徐緩緩地道來:「古琴空弦時音高不定,隨彈奏樂曲而定,調式有35種,一琴三聲,共有七個散音、九十一個泛音、一百四十七個按音。」頓了頓,她蓋棺定論:「所以,我認為,您說它平淡,是不對的。」
一通下來,現場靜如能聞針落,而koenig先生笑意收斂,容色變得板正。兩秒後,他開了口:「小姑娘,你說的這些,從理論角度來說沒錯。但在我們音樂之友協會,有這樣一句話,你大概沒有聽過——」
「ore practice,less theory。用你們中國人的話說就是,行勝於言。」稍稍停頓,koenig先生開口,一字一句:「三流的表演家也比一流的評論家強。也許就像你說的,古琴一琴三聲——古時候的中國人把這稱作是一器具三籟,天地人三籟,是嗎?」
顯然不以為然,也根本不認同地,koenig先生笑笑:「至少,到目前為止,我還沒有聽過哪一位古琴演奏家可以演奏出這樣的水平。」
看向晏歌,koenig先生十分輕巧地反問著她:「或許,你可以嗎?」
那四個字的反問,也形同於三分的挑釁。而二人這間這番對話,雖無明火,卻有暗流,堪稱針鋒相對。
雙方各執一詞,且均有各自的立場。一個是從理論上來說的,一個是從實踐角度說的。粗略聽來,好像也不好說是誰對誰錯。
說晏歌是對的吧,可是……古琴那個調調,上過初高中音樂課的人都聽過,很低很沉很平,就跟反覆重複一個單音節似的。聽人彈彈,真感覺能直接進入夢鄉。
說koenig先生是對的吧,但是晏歌的從理論書本角度又沒說錯,而且——
什麼叫,或許,你可以嗎?
這態度,未免挑釁過頭了吧?
讓人聽著就不舒服。
道理上其實不好站隊,但在感情偏向上,直播間觀眾都傾向於晏歌。
【晏小歌沒說錯,我們的國家非遺音樂沒什麼不好的,只是他不懂欣賞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