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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人從房間裡出來。
這間房很小,東西雜亂,隔音也不好。站在客廳能聽到臥室裡男人響亮綿長的呼嚕聲。
女人敲敲門,喊:「老聞,別打呼了!」
男人被吵醒,不耐煩地「嗯」了一聲,翻身,帶著床吱嘎吱嘎響。
女人對聞千書說:「快去刷牙,趁你爸還沒開始打呼,趕緊睡著。」
聞千書應下,推門,擠進洗手間刷牙。她忽然回頭,看見女人站在燈光下,看不慣地上幾雙鞋,隨手擺整齊。
暖黃的燈光下,是女人躬身收拾的剪影。
燈光外是入侵房中的夜,夜的邊緣染上洗手間的門,門裡又是另一盞燈。
於是這一線夜,絞開了兩盞孤絕的燈。
一個健康的身體,一個還不曾為她而瘋魔的母親。
聞千書胡亂想起蔣明月那些話。
聞千書——
不要亂想——
坦誠一點——
聞千書張了張口,突然說:「媽。」
女人抬頭:「怎麼了?」
「沒事。」
聞千書收回視線,輕輕說:「喊喊你。」
如果人工智慧肯把心思挪一挪,放點到任務之外,會發現這是聞千書進入這個世界線以來,隔了兩個月,第一次喊媽媽。
但2333沒發現。
女人也沒發現。
事實上,人工智慧真的很敬業,廢寢忘食的那種。它覺得難得放一個假,聞千書得利用上,撮合男女主。
但不敬業的聞千書覺得,難得放一個假,她應當合理地躺屍——癱在床上睡個昏天黑地。
「墮落!太墮落了!」2333譴責她,「身前何必久睡,死後自會長眠。」
聞千書不為所動:「不要瞎學人類講話。」
正逢放月假,班上早激動瘋了,但老師也瘋了,卷子一套套的發,好像印刷不需要錢。
聞千書前一天沒睡好,課後趴在桌子上睡了五分鐘,醒來發現眼前一白,被卷子蓋了滿身。
聞千書從卷子中探出頭,發現黑板前站著語數外三門的課代表,排著隊寫卷子張數。方文遠正抱著化學卷子發,他同桌被他喊上,也在一臉痛苦地數卷子。
「你們班英語課代表在嗎?」有人從前門探身,「下節課下課去拿英語報紙。」
班上慘叫。
下一課是歷史課,上課鈴響了,沒發完作業的課代表們只能帶著作業,一起悻悻然回自己位置。
張自勝已經迫不及待了:「老聞欸,你寫數理化英,我跟沈婷寫語文、史政地,寫完交換?」
老聞想到她媽喊她爸也喊老聞,嚇得抖了一下。
老聞拒絕了她:「不行,我薄弱科目得練練。」
老聞發出熱情邀請:「不如我們換過來,你寫數理化英,我來寫語文和政史地?」
張自勝嚇得擺手:「不了不了,豈敢豈敢。」
沈婷忍不住笑。
聞千書回身,繼續聽歷史老師講課。一中的小科老師都挺好玩,歷史老師名叫王飛,自稱歷史系歌后「王菲」,但也沒哪個學生去提醒他他是位男士。
此君歷史典故張口就來,事件時間倒背如流,可惜落筆如狂草,一刻不聽,便看不懂他板書是啥。他還酷愛將手機放在自己的啤酒肚上,為了「顯示我滿腹經綸」。
但張自勝剛和他單方面結了仇,因張自勝期中考分的考場,數學考試是他監考。最後一分鐘,正當張自勝茅塞頓開,眼看就要想一個思路出來,賺個一兩分,王飛高喊聲:「還有最後一分鐘。」
沈婷不解:「有什麼問題麼?」
張自勝:「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