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頁(第1/2 頁)
難言的安心感在此刻湧向了生化人的胸口,驅散了之前盤踞在那裡,彷彿就要腐爛化膿的感情。他像是自深淵中重新找到了立足之處的旅人,又爭取來了一些可以向前跋涉的時間。
肖的眼神在瞬間軟化了。他看了看尤金,又看了看手上的槍,無聲地長出了一口氣,彷彿重新獲得神明眷顧的罪人。
而在生化人為了這意外的展開而由衷慶幸的同時,尤金沉默地卸下了手中槍枝還未擊出的子彈。
他心知肚明,待到一切結束的時候,他現在給予肖所有錯誤的希望,都會反噬成傷害對方的傷痕。
然後在他看到對方眼裡痛意的時候,反饋給他自身。
……
是夜。
尤金坐在法夏——或者說是阿妮卡的面前,向她道了一個歉。
「……我不是想避開你。」尤金的聲音比往常低了一些:「只是對於大多數人來說,你在許多年前就已經死了。」
「所以我是在什麼時候,怎麼死去的?」法夏似乎並沒有被這樣的資訊所動搖,琥珀色的眼睛依然沉靜:「可以的話,請你多告訴一些關於我的事情吧。」
尤金深吸了一口氣,想要在不涉及遺產的範圍內,簡單地解釋阿妮卡的過去。然而仔細一想,這似乎是個繞不過去的話題。
因為阿妮卡也是許過願的人,而「天真的祝福」對於阿妮卡身體的改造不會因為失憶而消失。
他看向阿妮卡曲線分明,卻被包覆得分外嚴實的身體。對於一個需要足夠靈活度來持鞭的人來說,她的手上裹著近乎於累贅的纏手,甚至要纏到了指尖。這種種的細節,都表明了現在的阿妮卡清楚地明白著自己的異樣。
——在許願過後,阿妮卡付出的代價,是讓自己的血液變作了劇毒。
這樣的代價看似怪異,但在事實的另一面,是和她同時許願的戀人,在許願後變作了只能以人血為食的怪物。
「天真的祝福」向許願者賦予的惡意如此深重,可笑在當時竟然沒能阻止魔障了的他。
那種彷彿要抽空他情緒的空洞感似乎又要泛上來,尤金抬起右手,下意識地在自己的左肩膀上按了按。不知為何,這樣的動作讓他莫名地冷靜了一些。
……在七年前,阿妮卡和她同為守門人的戀人伊戈爾被女將派出去執行了一項高保密層級的任務。具體的任務內容尤金並沒有被告知,然而在數天之後,女將面色沉重地向他們通告,兩個人的軍牌已經被找到,其上回報的資訊已不再包含他們的體徵。
三將之下的特殊部隊都有著特殊定製的軍牌,和他們注射在皮下的晶片相呼應,記錄他們的體徵,回報他們的坐標。除卻退役時,晶片不可拆卸,否則會在瞬間釋放出足以致死的電流。因此在彼時,這就成為了判斷阿妮卡死亡的證據。
尤金思考了一下,覺得這件事實在難以解釋。他看向了阿妮卡,最終皺著眉開了口:「能讓我看一下你左手的肘彎嗎?」
法夏遲疑了一下,擼起了左手的袖子。她的纏手一直裹到了小臂的末端,正好可以看見肘彎內側的面板。在那片面板之上,有一個極其細小的白色的疤痕。
尤金的背脊一緊,渾身的汗毛忽然倒豎了起來。
他將自己的左手臂翻轉過來,在和阿妮卡相同的位置上,有著一模一樣的傷痕。
然而他的傷痕是退役時學會的人在拆除晶片時留下的,在那之後,他們甚至還想要洗去他關於遺產細節的記憶
想到這裡,尤金驚覺這樣的發展和阿妮卡身上發生的事情極為相似,只不過後者更像是一個極端的版本。
——誰有能力給她拆的晶片?
——又是誰能輕易地消除了她的記憶?
答案呼之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