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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鵬沒有馬上回答,他正在探江覓的鼻息……他希望是暮色將至,山間陰涼蓋過了呼吸的暖意,所以才……沒有發現一絲呼吸。
王鵬的沉默給程青然判了死刑,她放下所有緊張、擔心、僥倖和愛意,平靜地說:「帶她上來。」不是救,是帶,活著的人才需要去救。
王鵬收回手緊握成拳,喉嚨口像堵了千斤巨石,不論他怎麼吞嚥唾沫都頂不下去,它強硬地卡在那處,不停脹大。
他懂程青然的心情,上次王飛差點出事他也是這麼平靜地繼續執行任務,不敢去想,不敢去看,怕自己的平靜因為某個無法接受的訊息轟然坍塌。
那時的他們才是最煎熬和無力的。
王鵬不甘心,轉而去探江覓脖間的脈搏。
一秒,兩秒……他長滿老繭的粗糲指腹好像感覺到了微弱的跳動。
「程隊!活著!」王鵬大喜過望,「江覓還活著!」他一連重複了三次,一聲高過一聲。
前兩聲從程青然耳邊飄過,在她耳膜上撞了下,沒有撞進去,程青然的情緒自然也沒有起伏,一直到最後一句強勢地撕裂包裹著她的冰冷,她的黑沉的眸子才突然閃過一束亮光,整個人『活』了過來。
那種從『死』到『生』的折磨讓她想放聲吶喊,可責任在身,她只能把所有激盪牢牢困在心底,讓一切風平浪靜。
她以為不會有人看到她眼底那束一閃而過的光,不想崔超恰好因為激動轉過了頭……
「程隊,你……」崔超不受控地開口,話音被噪聲蓋過才猛地反應過來他們還在任務中,遂把已經到嘴邊的話嚥了回去,但剛才看到的那幕,他這輩子恐怕都不忘了——從他沒進北一飛就無數次聽說過的牛逼女機長程青然哭了,那該是多激烈的情緒碰撞才會引發的生理反應?可他甚至感覺不到直升機的晃動……
水中救援難度很大,王鵬花了整整兩分鐘才給昏迷不清的江覓套上了救生吊帶。
他單手託著江覓,從樹下的視角盲區往外挪,每一次移動都給外謹慎,稍有不慎兩人就有可能被水一起沖走。
「救援完成,可以吊起。」王鵬抬起頭,對等在艙門口的周浩說。
幾乎是同一時間,直升機的高度被穩步拉昇,周浩抱著江覓一起離開了水面,同時周浩操作絞車將兩人緩緩吊起。
進艙,關門,再次確認江覓還有生命體徵。
到這個時候程青然才敢正視這次任務,不帶任何私人感情地和指揮處匯報,「救援完成,正在飛往中心醫院,請做好急救準備。」
十五分鐘的路程對程青然來說度日如年。
她將直升機停在醫院樓頂的臨時起降點,隔著氣泡窗,一動不動地看著沒有任何意識的江覓被等待已久的醫生和護士推走。
那個瞬間,程青然身上僅剩的一點力氣散了。
她靠在椅背上,沒有焦距的雙眼望著湛藍天空。
沒有人敢去打擾她,也沒人敢說話。
天邊暮色拼命壓著想要爬上來的黑夜,為他們保留著最後一絲光亮。
「呵。」程青然忽然笑了聲,很輕,很短,很快是下一聲,又一聲。
一聲一聲連成線,成了這一處寂靜裡最瘋狂,也最平靜的崩潰。
趙安南不知道他最崇拜的隊長怎麼了,想問,卻在開口之前被周浩用眼神攔住了,他搖搖頭,無聲地說:「讓她發洩吧。」
不是所有人都知道周浩所說的『發洩』是什麼,但長久以來的默契告訴那他們,這個時候,他們應該毫無保留地把時間和空間留給程青然。
幾人下了直升機,並排站在天台邊緣,沉默地看著這座快節奏的城市在夜幕下逐漸放緩了腳步。
「你說,我們什麼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