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紅蓋頭下的聲音乾淨而清脆,宛如黃鶯出谷,突如其來的轉變讓那些七嘴八舌的議論戛然而止,氣氛在須臾間凝固。
下一刻,她聽見了身側那人倒吸一口涼氣的風聲。
上頭許久不說話,黎相憶便大著膽子往繡球滾來的方向走,還沒等她走出三步,前頭喊話之人扶住了她的手臂,小聲道:「王妃,我扶你。」
「謝謝。」
上臺階,跨火盆,入大門,新郎不知站在何處,她一人捧著繡球進了王府。
一路上,天色漆黑,蓋頭下有昏暗的光,她只能隱約看到裙擺盪起的漣漪。走著走著,夜風漸漸大了起來,吹得蓋頭直往她面上撲。
不拜堂也不行禮,算哪門子成親,黎相憶心頭存滿困惑,然而扶她的人緘口不語,她也沒敢貿然開口。
踏進新房,明亮的燭光透過紅蓋頭直衝雙眼,從昏暗中一下子過渡到明亮,黎相憶頓覺眼皮刺痛,不由閉了一下眼睛。
「請王妃在新房內耐心等候,王爺稍後便來。」那人扶著她在喜床上坐下。
「嗯。」黎相憶應聲,既然駱應逑沒攔著自己進王府,那她姑且算過了第一關,以後,該有不少難關等著自己。
那人一走,喜房內便陷入寂靜中,唯有一片紅燭燃燒聲作伴,燭光憧憧。
她微微仰頭,眼前如畫卷展開一般浮現出前世的鴻門宴。
聖德元年,駱時遺登基為帝。
楊輝公公去黎府傳聖旨的時候,黎曲大喜,親自去後院喊她,大娘瞪了她好半晌,二姐軟言讓她好好打扮。
說真心話,她對駱時遺是有些好感,但絕稱不上喜歡。他是太子,是人中之龍,都城裡不知有多少姑娘盼望能嫁他。聽下人們說得多了,她也覺得嫁他是頂級福分。
初遇時,她才五歲,上頭有兩個姐姐,可駱時遺卻喜歡同她在一處,他會帶她放風箏,會帶她一起盪鞦韆,全府都說太子喜歡她,她自己也這麼以為,以為他喜歡自己,以為自己喜歡他,實際卻不盡然。
之後的事順其自然,然而在她十四歲那年,他對她的態度急轉直下,她不懂其中緣由被父親罵了一通。從那以後,她知道了一件事,庶出身份配不上太子,做人該有自知之明。
那日,八月十五,他邀她進宮用膳說要商討婚事,她不懂他為何又變了態度,算起來,他們之間已有不少日子未見了。
她幾番打扮才坐上轎子,心頭惶恐。
當晚,殿內並不只有駱時遺,還有一位,是鹹王駱應逑,兩人早已落座,看樣子相談甚歡。
駱應逑與駱時遺長得極為相像,至少有八分,但他們倆最大的區別在於眉眼。
駱時遺眉眼柔和,看人的眼神尤為親切,而駱應逑的眉眼要鋒利一些,他的眉尾轉折處還斷了一小截。
聽人說,斷眉的人行事決絕,命途多舛。
想到這兒,她才覺背後發涼,連帶殿內的薰香都變得冷凝起來。原來,自己兩年前抱的人是他,她認錯了人。
她與駱應逑對上第一眼,對方很快便移開了視線,她也慌亂低頭。
這是她第一次來皇宮,加之心中有鬼,侷促萬分。
「既是黎家三小姐來赴約,我再留著怕是要留成仇。」駱應逑爽朗一笑,拿起桌上的酒杯仰頭飲盡,「大哥,酒我喝了,不叨擾你跟佳人相會,回見。」他說著便站起身,隨手撈了塊糕點往嘴裡扔,少年人的率性一覽無遺。
「你這急性子得改改了,別坐不了半會兒便要走,再喝一杯。」
駱時遺笑道,隨後朝她走來,明亮的燭光映在他俊挺的輪廓上,儀容端雅,他穿著一身明黃色的龍袍,有些晃眼。
「相憶,你還沒見過鹹王吧,來,朕為你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