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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撐到今天爺爺下葬,回了小區見到陸野的那一刻,緊繃的身體才得以放鬆片刻,然後就是全面崩塌,回來時吹了風淋了雨又在樓道等了那麼久,身體終究支撐不住,劇烈的反抗起來。
陸野拉開床頭的夜燈,昏暗的光線對睡夢中的人造成不了太大的影響,只是身側人起身的動作讓她變得不安,蜷縮的身體朝著陸野的方向移動,直到攥住一角衣擺。
唐墨已經燒的整張臉都通紅的,甚至耳垂都快滴血,初冬的夜晚溫度很低,可她的額頭細細密密的汗珠不斷冒出來,眉頭皺成了溝壑,嘴唇燒的起皮。
即便在睡夢裡,她依舊很不安穩,像是陷入極度痛苦中,眼角處滲出淚水,滑落至發梢,隱匿不見。
陸野抬手輕輕拍了一下唐墨的臉頰,「唐墨。」
他叫的很輕,唐墨陷在枕頭裡,眼皮動了一下,沒有醒過來。
陸野緊接著又叫了幾聲,唐墨才緩緩掀開沉重的眼皮,一副燒昏了頭的模樣,像是不知今夕何年。
她直愣愣的看著面前的男人,沒一會眼皮撐不住,又要合上了。
陸野扶著她將要歪過去的頭,放低了聲音,「唐墨,先別睡,你發燒了,我去找溫度計給你量一下。」
唐墨腦子裡像和了一團漿糊,依稀間就看到陸野嘴巴張開又閉上,然後人就下了床離開了,她想伸手去抓,可身體太重了,起不來,手指敞開放在被褥上,動了動,抓了空。
忽的,她想起了爺爺。
她想起了大院,院子門口的兩側圍了籬笆,是她十歲的時候興起跟爺爺說自己喜歡玫瑰,想在家種玫瑰,然後爺爺第二天就找人推了門口裝橫擺設,給她騰出兩塊地專門用來種玫瑰,可那會她年紀小忘性大,新鮮了幾天轉頭就把玫瑰忘在了腦後,可院子裡的玫瑰卻越開越盛,越開越美,花骨朵開的手掌大,那時候爺爺總說,看到滿院的玫瑰就像看到了糖糖,漂亮奪目耀眼,還得仔細種在院子裡,好好呵護。
這一呵護就是整整二十多年,爺爺一直把她當作寶貝明珠,從小心疼她缺失父母那份情感,所以待她的心疼格外珍重。
她想起了讀小學那會,她和爺爺還沒搬來大院,在一個小鎮上,別人放學都有爸爸媽媽來接,只有她,每天都是爺爺站在學校門口最前面,只要她放學出來,就能第一個看到爺爺,然後爺爺騎著腳踏車載她回家,路上舔著糖葫蘆,風車呼啦呼啦的轉。
記憶像是斷了線的珍珠,噼裡啪啦的往外冒,從小到大,點點滴滴幻燈片似的,燒的神智不清的唐墨眼角的淚珠流的更歡了。
那些美好的畫面一閃即逝,瞬間就回到了那天在醫院走廊。
醫生如同審判般的告知爺爺去世的訊息,那一刻,是唐墨從未有過的絕望,整個人像被人拿刀從中間劈開,生生的扯出心臟,撕裂。
她無法相信,也無從接受。
她盯著爺爺的遺體幾天幾夜,無數次幻想奇蹟會不會突然發生,直到入葬,宣佈儀式完畢,一切成埃落定。
唐墨縮在被褥裡,明明燒的渾身冒汗,可她卻覺得好冷,冷的心臟都在緊縮,她太想了,太想爺爺了,想的快要死掉了。
陸野拿著溫水面前溫度計進來的時候,唐墨已經憋的臉色泛青,死死咬著牙,像是陷入癔症般。
他衝到床頭放下水,一把抱住唐墨的上半身,手指如同鐵鉗硬生生扳開了唐墨咬緊的牙關,看到裡面沒有血絲和傷口時,才鬆了一口氣。
「唐墨!唐墨,醒醒。」
唐墨陷在回憶裡,被劇烈的晃動搖醒,迷朦的睜開淚眼,陸野那張剛阿不屈的臉印入視線。
唐墨無聲的掉淚,流的很兇,充斥著極度哀傷。
「陸野我好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