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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如阿孃所言,那我為何會在王家?」靜塵不解道,「他不是聖人與先帝最寵愛的嫡長子嗎。」
「是,若你不在王家,而是在那日日被人監視水洩不通的東宮,你便是縣主亦或是郡主,」楊氏輕輕擦著靜塵的淚水,「可是那時太子猝亡是在行宮之中,太子猝亡後流言也隨著四起,因為二聖臨朝,上元元年,先帝患有風眩之症,與眾臣商議欲讓當時為皇后的聖人攝政,結果遭到宰相的反對,此事最終得停,皇后知曉便召集文人學士修篆典籍,時人稱之北門學士,以此分割相權,宰相支援東宮,而學士則持後宮,兩宮對立之時,太子卻突然猝亡,一時間朝野皆在猜測真正死因,而最為惶恐的還是東宮,太子妃與太子無後,然太子妃於次年也隨太子去了,這些都太過於巧合,令人不得不質疑。」
「所以孩兒?」靜塵盯著楊氏含淚的雙眼。
「你…」楊氏擦了擦淚水輕嘆了一口氣,「尚在腹中,太子重聲譽,遂由民間醫者所診,東宮典醫並不知曉,故而宮中也無人得知,但東宮有受寵的內人並非密事,之後你父為報太子知遇之恩,便收留你我,從此我再未於人前露面,他之所以冷淡,也只是想護你周全,但孩子大了終究是要離開家門的,可沒有想到,你竟去的…」
楊氏話語哽咽,更充滿無奈,「也許是東宮猜測錯了,若想趕盡殺絕,我又為何遲遲沒被查到,甚至長安並無人追查私自出宮的宮人,我隻身逃出沒有身籍,你父為躲人耳目便與我商議,改名換姓入了賤籍,成為他的妾室,你嫡母並不知曉你父在長安的遭遇,只以為他求仕不成,卻醉心花樓,對我也是極有敵意,說到此,我慚愧之至,原本他夫妻情深,舉案齊眉,卻因我…最後他殞命宮中也因我,我本以為皇帝會追到宅內趕盡殺絕,卻等了三年也沒有訊息,我不知是她的悔恨,還是因為對嫡長子的疼愛。」
靜塵癱坐在地上,回憶著多年前第一次面聖,「孩兒記得第一次殿試取得宮名之後面聖,聖人獨問我年歲…咸亨…」
「你的年歲並未對上,咸亨年間,先太子正監國,若有嗣出,東宮必然知曉,你因在腹中隨我奔波又差點難產而自幼體弱多病,導致心智及生長不及常人,直至你失去記憶那一場大病,竟突然好轉,恐是你阿耶顯靈庇佑,不忍子嗣遭受如此苦難。」
王瑾晨呆愣的望著楊氏,「為何這些,你從不告訴我。」
「有些事知道了又能如何呢,徒增一份怨恨罷了,至於為何將你做男兒抱養回祖宅,皆是因為王公生父一心求孫延續香火,此前已有嫡女,若我以賤籍攜女恐難入王家,這才做此打算。」楊氏回道,「卻沒能想到這會讓你與蕭氏,產生一段不該有的緣。」
靜塵並不贊同楊氏的後一句話,「緣分自天定,從來就沒有該不該,她把她的一切都給了兒,她待兒,不亞於阿孃您,若找一位真心實意待己的不能算作情,那我想知道什麼算情?是富貴人家的妻妾成群,還是女人們在後宅裡共爭一夫而勾心鬥角嗎?」
靜塵的話似乎激醒了楊氏,「的確,尊卑之下,哪有真情可言。」
「阿孃,你跟我走吧。」靜塵俯首磕頭道。
楊氏卻輕輕搖頭,「我不能走,我走了,這戲又該如何演下去呢,況且我已是年過半百的老婦人,離開了又能去哪兒呢?」
「天台山,道家…」
楊氏再次搖頭,問道:「你與她都在天台山吧?」
靜塵點頭,「是,還請阿孃成全。」
「你為了她連死都不怕,我又有什麼能力可以勸阻呢,如今你已重獲新生,不是李氏也不是王氏,只不過是天台山一名坤道罷了。」楊氏道,「真人想做什麼,從心便好。」
「阿孃…」靜塵跪爬起抱著楊氏的腿大哭,「孩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