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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瞻基此時只覺得自己在站在胡善祥面前就像沒有穿衣服似的,心中如何想都被她看的一清二楚,他扶著桌面,手指幾乎要把木板捏碎,「也……也不是不行。」
第43章 撒糖 盛夏,驟雨初歇。看了半……
盛夏,驟雨初歇。
看了半日公文,眼睛乾澀,朱瞻基從書案走到窗邊遠眺,大雨停了,屋頂的積水順著屋簷瓦筒低落,大珠小珠落玉盤,天籟之音最動聽。
他在軍營過了三個多月,各種苦頭都吃過了,這裡簡陋寒磣,每日接觸的人,除了胡善祥,幾乎都粗人,但是他卻覺得這三個月是他十九年人生中過的最舒服的日子,不像在宮裡那樣心累。
晚上結束所有的事務,去胡善祥的值房裡看看閒書,逗逗蟋蟀,真是神仙日子!
只不過,皇帝即將啟程還朝,朱瞻基的神仙日子要結束了。
朱瞻基看著屋簷的雨滴:要是一直滴下去,永遠不停就好了。
正思忖著,遠處荷塘出現一個熟悉的人影,雖距離太遠,看不清相貌,但身形依稀是胡善祥。
她總是在衣服下面穿著硬挺的竹衣,因而胸脯比男人還扁平。
胡善祥過了橋,登上一艘如彎月般的扁舟,泛舟荷塘,乘著太陽還沒有出來,把一朵朵荷花裡的雨水倒進水罐裡。
軍營生活艱苦樸素,她苦中作樂,用採集的雨水煮沸泡茶,茶中有荷花的清香,風雅的很。
雨後蜻蜓飛舞,一雙雙燕子在荷塘低飛穿行捉蟲吃,佳人泛舟碧波之上,採集荷花露,蓮花過人頭,蓮子清如水,一片詩情畫意。
朱瞻基詩興大發,回到案頭提筆寫詩:
「……暑雨初過爽氣清,玉波蕩漾畫橋平。穿簾小燕雙雙好,泛水閒鷗個個輕。新秋涼露濕荷叢,不斷清香逐曉風。滿目穠華春意在,晚霞澄錦照芙蓉……」
他三歲啟蒙,是個天才兒童,有名師教導,本人又好學,胡善祥考女官的那道「物皆然,心為甚」的題目,她忘記了出處,答不出來,他能立刻指出出自《孟子梁惠王章句上》,還倒背如流,有如此才華,自是下走筆如龍,一首七言古詩一氣呵成。
朱瞻基把毛筆擱在筆架山上,默唸了一遍,起初頗為自得,之後蹙起劍眉:我這是怎麼了?居然寫出「穿簾小燕雙雙好」這種艷詞俗句。
以往朱瞻基寫的詩皆是蓬勃霸氣,什麼「大江東去天連水,薄暮蕭蕭朔風起。須臾吹卻凍雲同,六花亂撒滄波里」之類的,頗受永樂帝的讚揚。
這種靡靡之音若被傳出去了,類似寫「春花秋月何時了」的南唐後主李煜,怕是會被扣上亡國之音的帽子。
背負著重重的「好聖孫」明君包袱,朱瞻基顧慮重重,短暫蓬勃而發的文思衝動之後,重歸理智,雖捨不得,還是將詩稿在手心裡團了團,扔進了廢紙簍裡。
按照朱瞻基的要求,胡善祥需每日焚燒廢紙簍,不許有片紙外傳,夜裡,她將紙簍的紙團全部倒進火盆裡,點燃火摺子,火苗從中間蔓延開,一步步吞噬著雪白的紙片,化為灰燼。
有一個紙團從火盆旁邊滾落,就像一朵白蓮花似的綻開一半,半開不開的樣子。
胡善祥撿起紙團,要往火盆裡扔,眼神隨意一掃,上頭寫的不是公文批覆,好像是一首對仗工整的詩。
胡善祥好奇,開啟一看,唸了一遍,覺得滿口餘香,寫的好極了。
這麼好的詩,如果是我寫的,我肯定會請裝裱高手裱糊起來,掛在書房最顯眼的地方顯擺,為何皇太孫當成垃圾付之一炬?
怪可惜的。
但我職責所在,該燒的還是得燒。
胡善祥默默唸了幾遍,將這首七言古詩牢牢記在心裡,投入火盆。
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