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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言薇手指死死扣住桌角,才能剋制自己掀翻榻桌的衝動。
驚懼之後便是翻天的怒意!
她做了什麼,要被皇帝這樣羞辱?
即便王氏入不了宗朔的眼,她顧言薇的行徑也挑不出半分禮數上的差錯。
這定是……定是那珍婕妤在背後編排搬弄了什麼,令多年來都與自己相敬如賓、恩愛非常的皇帝說出這等誅心之詞!!
「殿下?」常路小心翼翼地抬頭,觀察了一下皇后臉色。他這是奉旨傳諭,皇帝訓誡,即便是皇后,也該起身稱一句謝恩領受。眼下一聲不吭地坐著,皇后這可是犯大忌諱啊!
被常路提醒,顧言薇便是再怒火中燒,也唯有忍下,規規矩矩地起身,面朝東方一拜,「謝陛下訓誡,臣妾謹遵聖意。」
看著皇后搖搖晃晃地坐回去,常路一刻鐘都不敢再耽擱,跪在地上磕了個頭就告退了。
宜茹看著皇后臉色慘白,顧不得親自去送常路,使人拿著打賞的荷包追出去,自己趕忙跪倒在皇后腳邊,連聲開解道:「娘子,娘子快呼口氣,斷不可這樣憋著,沒得壞了身體!」
顧言薇自己不知道,她身體眼下正輕微打顫,明眼人一看就知道她在竭力忍住瀕臨崩潰的情緒,整個人都對自己的身體失控了。
「……宜茹……」顧言薇隔了很久才開口,而她一出聲,眼淚就跟著掉下來。她聲音哽咽,卻又很輕,「本宮做錯了什麼?……我……我到底做錯了什麼啊!」
自嘉順二十年,顧言薇以太子妃的身份嫁入東宮,她是第一次得到皇帝這般嚴厲的訓斥。
以往都是她聽皇帝派常路用這樣的口吻責令旁人,原來被一個內宦這樣當面羞辱,竟會有這般錐心之痛。
顧言薇捂著胸口,只覺自己連呼吸是怎麼滋味都忘了。心頭被人一把攥住似的痛,明明沒有人打她,可不知為何,她連臉上都覺出幾分火辣的刺痛。
落出第一滴淚,就會止不住接下來的淚水。
耳聽窗外春寒斜雨,卻如雨侵脾肺,遍體發冷,流血薄涼。
宜茹附在她身邊一句句的勸,可顧言薇全聽不進去了。
她未生怨,先生恨。
恨那卑賤可恥的商賈女,自己明明夠寬容仁愛,容她餘地,這賤人竟膽敢欺到她頭上來。
……
昨日清閒了一天,宗朔今日便不得不加倍償還。政務忙到暮色將盡,宗朔才堪堪將拖延兩日的事務料理周全,中書省擬敕著令傳發。
常路上前來問要不要傳膳,宗朔卻站起身,臉色也未見有多好,沉聲道:「伺候朕更衣,朕還要再去一次凰安宮。」
早晨不知政事積壓多少,便先派常路代他去凰安宮傳了話。
眼下既能脫開身,他的心頭氣,還須得當面向皇后撒出來才算完事。
前廷後宮,無一是宗朔樂意受擺布的地方。他從未想薄待中宮,自詡這些年賞足了皇后人前的體面,也給夠了髮妻男女的歡愛。但凡顧言薇知道感念帝王恩德,就不該再讓家裡送女子進宮博寵。既送進來,皇帝不傳幸,那就老老實實做個不存在的人,吃一口皇糧便罷了。
非要這般大動干戈地把人送到自己面前是什麼意思?
皇帝不賞的臉面,還敢逼著來要?
帝王寵幸,又憑什麼叫他魏國公府選來的人佔盡了?
宗朔一想起這事就滿心惱火:英國公楊氏一門已經猖獗至斯,怕不是想效仿前朝司馬氏與王家的共天下。先是以女色把持內宮,再以族人遍佈前廷。世家一步步坐大的把戲就這幾招,先朝就有兩位楊氏女禮聘入宮,懿德皇后病歿的十二年裡,楊家姐妹侍君,險哄沒了他這個東宮太子。
如今皇后的魏國公府倘若也敢生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