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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怎麼會知道這些事?」
李崇演那麼一個心思縝密的人,對枕邊人的防備不亞於對朝臣的猜疑,卓閔君做了那麼
多事卻一件也沒有東窗事發,陸宛瑜又是從哪得知真相的呢?
陸宛瑜喝了一口冷茶,眉下雙眸看著有些混濁了,目光不知飄向了哪裡,她輕道:「這後宮是個吃人不吐骨頭的牢籠,任是誰進來,都會在日夜煎熬中變得人不人鬼不鬼,能得善終的人太少太少了,即便是如蕭淑妃那般天真爛漫,若能活得再長久些,也不能說她就可以永葆天真,而你姑母……大概就是深陷泥潭中掙扎的人吧。」
容卿看她從硬榻上下來,一步一步走到自己身前,混濁的雙眼裡晶瑩閃爍,一行淚不知不覺間落下,但她眼裡不知是悲傷還是憐憫,看著她又不像在看著她。
她拉住容卿的手,眼尾皺紋漸深,她道:「我不愛先皇,不貪地位,這些隱秘之事,我是不屑去查的,別人的陰險歹毒與我無關,我不過是想好好活著。」
「而我卻知道這些事,是因為,這都是你皇姑母自己親口告訴我的。」
容卿猛然抬頭看她,心中震驚不已,滿眼的不相信,但陸宛瑜只是搖了搖頭。
「你得相信。」
她說:「她是個做盡了壞事,又心中不安,只能夜夜與噩夢為伴,惶惶度日的可憐人。」
可憐人,又是個可憐人。
在佛堂這等清淨之地,那三個字好像是對佛祖的褻瀆,這世間至誠之善,和絕對的罪惡,從來都應該黑白分明。
奈何人不是個如此簡單只有正反兩面的存在。
「那你可憐她嗎?」容卿忽然問,她看到陸宛瑜微微一頓,眼中驚詫一閃而過,取而代之的是自嘲和無奈,她搖了搖頭:「不可憐,我甚至有些羨慕她,如果是為了我心愛的人,變成什麼樣,我也甘願。」
我也甘願。
假定之事無法成真,但容卿知道,皇姑母臨死之前,是滿腔的不甘,可這種不甘,也只有在退無可退之後,才會出現。
她忽然覺得掌心發涼,背後陣陣發著冷汗,她想起卓家大難之前,皇姑母竟然去求一直以來同她勢如水火的陸貴妃,當時不曾解答的疑惑,今日她算是明白了。
皇姑母和陸宛瑜兩人之間沒有可相爭奪的東西,或許就因為這樣,在她不知道的地方,彼此反而成了宮裡唯一可一傾心事
之人。
耳畔飄蕩的那句話是皇姑母臨終前對她最後的教誨,從前覺得是教誨,而今卻覺得並不是這樣了。
「若想當三千佳麗裡笑到最後那個,第一要守住本心,不能愛上皇帝,第二,不要讓皇帝知道你不愛她。」原來這句話說的,就是陸宛瑜。
皇姑母到最後,何嘗不是在羨慕她?
做一隻籠中雀,皇姑母不如她,楚氏不如她,容卿自己也不如她,可人生於天地間哪裡只有一個籠子,陸宛瑜心不在這,無欲無求自然可無堅不摧。
可最終,竟沒一個好下場。
容卿抽回手,兩眼怔忪無神,她以為自己經歷兩代皇后,看盡後宮沉浮,已經學得該如何做一個皇后了,可如今卻越發迷茫。
而她和李績之間,也不僅僅隔了孩子那一條命,還有皇姑母,與他生母之間無法磨滅的仇恨。
所以他才會突然疏遠她,所以他才會每次看到她時剋制又矛盾,所以在皇姑母的靈堂前,他才會對她冷嘲熱諷,而之後的摧殘和不珍惜,是否也因為她和他之間隔著的怨恨呢?容卿心裡像纏瞭解不開的絲線,太陽穴傳來絲絲陣痛,她扶著案幾一角跪坐下身,在寂靜的佛堂裡一口一口地吸著氣。
陸宛瑜始終看著她,手裡倒騰著佛珠,默唸了幾句經,而後坐到她旁邊,因年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