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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遇在外面已經把飯舀好,久久沒等到陸沉出來,暗道不好,趕緊跟了進去。
陸沉從玻璃上看見了雄蟲的身影。他急急忙忙跑進來,見到陸沉的樣子卻頓住了,停在了廚房門口。
陸沉透著那塊玻璃望著他。
細碎的黑髮遮住他額頭些許,黑沉沉的眸子顯出點陰翳。
顧遇也透著那塊玻璃,眼睛一轉不轉地看著他。
他的心跟堵住了似的難受,室內溫暖的燈光也似乎擋不住窗外陰沉的雨。鏡面上的陸沉,同這天氣一樣壓得他喘不過氣來。
他有預感,任陸沉這樣下去,要麼有一日爆發。要麼在沉默,將他們雙方逐漸拉開,漸行漸遠。
他為這樣的陸沉難受。
也為無能為力的自己難受。
兩個蟲相處總是得先發現問題,再解決問題。但關鍵在於,一個蟲願不願意暴露問題,另一個蟲又願不願意解決問題。
顧遇一直覺得挽留一個蟲是很累的。雌父病逝時,他不會挽留。顧奚離開時,他也不會挽留。
因為他知道,每個蟲都是獨立活著的,得為他們做出的每一個決定、選擇的每一條路負責。即便他們與自己血濃於水,當他們離開他的生活時,顧遇也不會挽留。
但陸沉……
陸沉。
他花了五年,把這個名字牢記在心裡。
他可以把這輩子所有的熱情、主動、鮮活……全留給陸沉。
至於其他蟲?累。
他的心很小很小,小的只裝得下陸沉一個蟲。
顧遇緩緩上前,從身後抱住坐著的他。
沒有激動,也沒有悲傷,只是看著玻璃的他靜靜道:「明天我來學做飯好嗎?你做一天,我做一天,輪著來好嗎,就跟飯後揉肚子一樣?」
陸沉緩緩仰頭,視線從玻璃上移到他身上。
他的眼瞳總是幽深而沉靜。無論在外如何指揮旁蟲,在面對顧遇時,他總是靜靜聆聽的姿態。
在他面前,他的姿態總是低到塵埃裡,又深情入骨子裡。
顧遇語氣溫柔得不像話:「所以工作也是一樣。」
「以前是你養家,現在換成我了。我們輪流養家好嗎,陸沉?」
陸沉久久沒有說話。
他下意識想思索他答應之後會帶來的結果,對他們雙方有益還是無益。但陸沉又知道,他不該把自己在外面的那一套拿到雄蟲面前來。
他該遵循本心。
陸沉那雙黑沉沉的眸子漸漸被化開,看著顧遇,也溫柔得不像話。
「真拿你沒辦法。」陸沉伸出。
顧遇立馬低頭把腦袋送到他跟前去,任他揉了揉那白色的柔軟髮絲。
在顧遇面前,陸沉退讓了一步。但陸沉還是那個陸沉,在雄蟲的甜言蜜語之下也不輕易上套,保留了一步。
「可以去找工作,但只是先試試,如果累了不要勉強,好嗎?」
見他肯退讓,顧遇已經很滿意了,乖乖保證道:「不會勉強的。」
「至於做飯。」陸沉的眼噙了點笑意:「只要不炸了廚房,都可以。」
顧遇真稀罕他這模樣,低頭在蟲額頭上親了親,還不過癮,又在兩個臉頰各親了一下,蹭著陸沉的鼻子道:「小看我的廚藝,嗯?到時候做給你看,肯定不會炸了廚房的。」
頂多燒了廚房。顧遇在心裡默默添道。
他也清楚,這場事故,陸沉可能需要很久才能邁過這道坎。但無論多久,他都會陪著他。
顧遇也在心裡,對自己這樣說。
所以,娶其他雌蟲?
做——夢。
作者有話要說:感謝在202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