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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奴婢遵命。」婉兒高興極了,這是她在大明宮的第一份差使,而這差使,恰恰是最尊貴的天后下發給她的。
婉兒明白,天后給她的,可不只是一個整理內務的活兒。從中書省到紫宸殿,來來往往的奏疏需要數十名宮人往來奔送,有重要的事情,甚至還得朝廷大員直接覲見,若非天后有心讓她聽政,是不會把這事派給她的。況且需經天后親批的奏摺,都是大事要事,這些批示,可不是隨便哪裡都能看到的。她這一職,繫上紫宸殿和中書、門下二省,儘是國朝機樞。每日下達詔書,緊要的當場就得送去門下省核議,稍微不那麼急的,便在太陽落山的時候一同送到門下省去,門下省是發詔的地方,亦是存詔的地方,寫詔書的本事要想得到鍛鍊,在這裡耳濡目染,是最好的辦法。
天后一片苦心,婉兒心領神會。
回到掖庭宮,婉兒開心得快要飛起來,一蹦一跳地進屋,高興地喚著:「阿孃!」憋了好久的喜悅,還是想最先與母親分享。
鄭氏坐在床邊縫縫補補,聲音卻很平靜:「在這裡呢。」
婉兒湊了過來,卻怕針扎到母親的手,不敢靠得太近,隔著一小段距離,婉兒興奮地說了起來:「阿孃,您猜我今天遇見誰了?」
「遇見天后了吧?」鄭氏移了移蠟燭,儘量讓光照過來,「我下午就接到旨意了。」
「啊,是啊,天后調我去紫宸殿當差。」看母親居然這麼鎮靜,婉兒心中的喜悅也漸漸平息了,母親這樣的反應,讓她摸不著頭腦,「阿孃……不想讓我去?」
鄭氏終於放下手中的針線,無奈地看向婉兒:「來掖庭宮是你的命,去紫宸殿也是你的命,去不去不是你說了算,沒有誰拗得過命的。」
「阿孃……婉兒聽說,只有老人才會信命的,阿孃不老,怎麼會這麼信命呢?」婉兒不甘心,也不明白為什麼只要與宮廷沾上點關係,母親就會這麼消極,這次是這樣,上次自己去內文學館念書也是這樣,「婉兒能得到天后的賞識,是婉兒的榮幸。阿孃,您等著吧,等婉兒把差使辦好了,就求天后把阿孃接出掖庭宮,讓阿孃過好日子。」
鄭氏卻只是搖著頭,撫過婉兒耳邊的發:「阿孃不想讓婉兒顧忌阿孃,阿孃只想讓婉兒好好的。宮中險惡,婉兒處處行事,一定要小心應對,萬不可再這麼倔了。」
「嗯,婉兒知道了。」婉兒一口應承,心裡卻開始想明天的事了。
明天,對於婉兒來說,實實在在是新的一天了。
五鼓剛過,婉兒就起來梳洗了,躡手躡腳地下床來,不想吵醒母親。天還黑沉沉的,一支小蠟在秋風中搖曳不定,婉兒穿好衣服,推開門,西風灌了進來,將燭火吹熄,也吹得她一噤。婉兒趕緊回身將門關上,踏著滿地的肅殺,握緊昨日才領到的令牌,朝夜色中的紫宸殿走去。
身後,一地蒼涼。鄭氏緩緩睜開眼,從眼角靜靜地滑下一滴淚來。
掖庭宮到紫宸殿也是有相當一段距離的,當婉兒走到紫宸殿時,身上早已經不冷了。空無一人的大殿竟也能給人壓迫感,婉兒早已發現,在階陛下新設了一張小小的几案,據門口的舍人說,這是天后為她專設的位置。雖然她不明白天后憑什麼覺得她是個可造之才,不過既然受人恩賞,就該替人辦好事,況且那是一直縈繞在她夢中的天后啊!抬頭看看階上那個空置的位置,婉兒不禁揚起一抹笑意。
這個時候,天后正準備上朝,而她的工作,已經開始了。
「中書二十六道急奏,恭請天后聖裁!」
「吐蕃軍情十萬火急,叩請天后決斷!」
「監國太子昨批一百六十疏,呈請天后御覽!」
……
門口一波又一波的人過去,婉兒看著眼前已堆成山的公文,只覺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