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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是這裡的主官,很大可能就是武三思了,他是從右衛將軍任上被臨時調過來監修《臣軌》的。走近偷偷一看,婉兒更加篤定了心裡的猜測,他們原是見過的。
「嗯,坐吧,在我這裡不必拘禮。」武三思也不多看她,朝旁邊的席位一指,示意婉兒坐那兒,自己又拿起了書卷。婉兒略坐了一會兒,覺得自己總這樣似乎不太好,於是想跟武三思搭話:「將軍……」
武三思抬手便止住了她的話,仍看著書卷:「姑母都跟我說過了。」
「將軍不分些事給婉兒做麼?」大家都在忙,唯獨她閒在這裡,婉兒心裡過意不去。
聽到婉兒的話,武三思的表情有些吃驚,暫時擱下書卷,看了她一眼:「你以為姑母讓你到我這裡來是做什麼的?」
「參與編修……《臣軌》啊……」察覺到他語氣不大對,婉兒說得沒什麼底氣。
「編什麼《臣軌》?《臣軌》都快編完了!」武三思冷笑一聲,把剛才那本書卷擲到婉兒跟前,「喏,看看——這就是你要編的《臣軌》。」
婉兒撿起那本書,看了又看,臉上的表情愈加疑惑,隨即又像想起了什麼似的,驟然失色。
看她表情的變化,武三思知道,她已經明白了。
「姑母在朝堂日理萬機,你要是跟在她身邊,一定是得勞心傷神的。你大病初癒,成天養在殿裡只怕又憋出病來,跟她去理政呢,又怕你累出病來。朝堂險惡,沒有一副好身體是混不下去的。姑母是知道你喜歡書,才派你到弘文館來養身子。」
婉兒聽呆了,天后一片苦心,她竟未能領會一二。
武三思打量她好久,搖著頭道:「你可真是不一般,我還是第一次看到姑母這麼操心一個人呢!」
婉兒呆呆地看著那兩卷《臣軌》,要追隨她,就該是她的臣,為臣之軌,就在她的手裡。
「將軍費心了。」
一聲「費心」卻讓武三思愣住:「倒沒什麼費心的,編書全賴元萬頃與劉禕之兩位學士,我只不過是個沒什麼用的監工。」
突然想起同樣編書的李賢,婉兒說不出是什麼感受。不能再多想了,婉兒道:「婉兒粗略瀏覽一遍,書都是散編,仍未合成整體,婉兒在此請命,求將軍讓婉兒來總匯並謄錄吧!」
聽到她主動攬事,武三思有些驚訝:「你一個人麼?」
總匯與謄錄是需要極度細緻的工作,從來編書都是有一組專員負責。
可是婉兒堅定地點了點頭,她要親手抄錄《臣軌》,來表明自己漸愈下定的決心。
「那就這樣吧。」武三思也不再多問,批下條子,立時便派人去取紙筆來。
武三思是個聰明人,他自然能看出天后對婉兒的不同尋常,於是也就什麼也不問,順著婉兒的意願走。天后既把婉兒交給了他,自然是信得過他的表現,武三思對此還有一絲竊喜。上次在紫宸殿只有一面之緣,婉兒身上清冷的氣質,幾乎沒有男人能抗拒。男人最是好奇的動物,越是「宛在水中央」,越要去「溯游從之」。今日一見,剛抬頭看見她傻站在門口時,武三思還覺得莫名有些呆氣,可幾句交談中,卻真能看出她秀外慧中的品質。難怪李家父子都對她情有獨鍾,尤其是李賢,武三思一直覺得他的失敗很大程度上是英雄難過美人關。
可是話雖這麼說,當美人真在你面前的時候,立時就把這句話給拋到九霄雲外去了。
武三思冷眼看得明白,從他父親死在龍州的那一刻,他就謹小慎微起來了。旁人都說他跟武承嗣是沾了姑母的光,才坐到這位置上來的。可他自己清楚,他身上的這身緋袍來得多不容易。他的姑母,不是個一般女人,她能走到天后這一步,就能走到更高的一步去。都說伴君如伴虎,陰晴不定的姑母身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