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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皇留給太平一眼,轉身就要走。
「阿孃會後悔的!」太平喊道。
武皇冷笑一聲,回頭道:「我當初殺她的祖父就沒有後悔,如今殺她,更不會後悔。」
「阿孃一定會後悔的!」太平在武皇身後喊道,「再不會有那樣一個人如仰望神明一樣地仰望阿孃,再不會有那樣一個人為了阿孃的事業赴湯蹈火寧願背上罵名,再不會有那樣一個人如此堅韌地邁過阿孃給的每一次試煉,把對阿孃的信仰變成胸中流淌的血液,把自己孤立起來,永遠活在阿孃的影子裡。她是那樣的仰慕你,你在斬殺自己的信徒!」
武皇的背影是那樣堅定,無情的審判迴蕩在大殿中:「獲得神靈的降罪,那是她的榮耀!」
太平果決地跪了下去:「令月沒有這樣執意求過阿孃什麼事,但無論是為令月,為阿孃,還是為婉兒,令月都必須這麼做。阿孃要是不赦免婉兒,令月就長跪不起!」
「那你就跪著吧。」武皇心煩意亂,拂袖而去。
☆、第七十二章
天光漸亮,長生殿內一夜未熄的燈火要盡了,宮人們換了班,都在窸窸窣窣地為宮燈添油。
院裡一聲一聲規律的灑掃竟然驚動淺眠的武皇,夜裡根本睡不著,快天亮時武皇才倚在榻上打了個盹,被升起來天光一晃,迷迷糊糊的意識漸漸清醒了。
「婉兒?」下意識地喚了一聲。
聽見喚人,張易之忙趨步過來,跪在武皇榻前。
見是張易之來,武皇心裡有些失落,卻也沒說什麼,揮揮手讓他下去。
可是張易之不敢出去,礙著殿外的那個人,誰也惹不起。
「陛下,太平公主還在殿外跪著呢……」倒不是為這個前主人的面子,張易之明白武皇有多寵這個小女兒,不敢擔這個過失。
武皇扶著額長嘆一聲,起身去案邊,取了一張小箋,寫了幾行字,命張易之推開殿門。
從武皇拂袖而去就跪在門口的太平見殿門開了,依舊高高在上的母親眼裡頗有些無奈,太平預知一夜的請願一定沒有白費。正期待地望著母親,一張小箋被扔到她面前,武皇一句話也不留,往武成殿的方向去了。
太平忙撿起那張小箋,皺著眉看了良久,有宮人上來攙她,太平推拒,自己從地上爬起來。從來都極受恩寵的公主從沒遭過這種罪,如今兩條腿彷彿都不是自己的,卻有一股意念支撐著太平,攥緊那張於武皇而言只是信手一寫,於太平卻是救命的聖諭,拔腿往詔獄趕去。
婉兒不是第一次來這陰濕的詔獄,她記得上次來這裡時她還是欽差,來看望被武皇保護起來的狄仁傑。婉兒不得不承認,在得知武皇的計劃後,她是怨過狄仁傑的,能得武皇的庇佑,是莫大的恩寵,狄仁傑卻渾然不知,在詔獄裡把自己的遭遇比作黨錮之禍。可如今輪到婉兒,明白地知道武皇的用意,遠比渾然不覺來得心痛得多。
詔獄裡只有一扇高高的小窗能透進些光來,就像那年上元夜的馬車裡,只有一縷光透過被風吹起的車簾照進來,她仗著酒膽,對武皇說:「我寧願陛下沒有那麼愛我。」
她依稀記得那天武皇被隱匿在黑暗中的一張臉,光芒只能照亮龍顏一隅——武皇從來都這樣只示人一隅,那些更多的,被黑暗隱匿的強大內心,支撐起她從來不容人挑戰的驕傲。
婉兒躺在粗糙的茅草上,沉重的鐵鏈嘩啦作響,她伸手去擷那一縷光,擷不到,透過纖長的手指,碎成滿地銀屑。
「咳咳……」密不透風的詔獄裡血腥味更濃了,婉兒收回擷光的手,捂嘴輕咳了兩聲。
詔獄走廊盡頭的那扇門終於開啟,瞬間把光芒釋放了出來,比小窗透進來的強烈了不知多少倍,待了一夜已經適應不了強光,婉兒下意識地伸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