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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她也是被聖人滅了滿門,二十多年官位未曾升遷,至今仍是天皇大帝親封的才人。」太平據理力爭,「她連官位都是天皇大帝下賜的,又有舊隙,聖人於她,細講起來,哪有大過天去的恩德?況且近來聖人昏聵,連她也疏遠了,放去弘文館修書,朝野上下都以為不值。」
「公主與她有舊,公主信她,我不信。」韋香兒立時否認,上官婉兒這個人她雖也未深交過,卻直覺沒有太平說得這麼好動搖,於是憑著與她打過一點交道的經歷,輕笑道,「太子早先為皇帝時,她既掌制誥而不加勸諫,我原以為是懾於太子的聲威,自以為位卑言輕,不敢進言,可今來反顧,竟是為太后廢帝造勢。公主難道忘了,廢皇帝為廬陵王的詔書,可就是上官婉兒寫的!當年她對聖人的忠心從來沒有動搖過,如今稍加放逐公主就急著貼上去,只怕會是藕斷絲連,小心中了聖人的反間之計。」
婉兒到底是武皇的人,會這樣激進地勸說韋香兒,太平不能不承認自己有那麼一點私心。畢竟這次是武李兩家聯手,押上的是所有籌碼,武皇也不能不忌憚這樣的籌碼,若是一擼乾淨,江山又能傳給誰?事情若不能成,憑著母親的信任,或許婉兒是唯一可以保身的人;事情若成了,要是婉兒沒有參與進來,必然會為著她的身份被新朝所排斥,一個被排斥的內宰相,下場立時就能想像……
太平語塞,知道事情尚不明朗,爭執也沒有意義,於是起身看看緊閉著的門窗外黑壓壓的夜幕,沉聲提醒:「阿嫂該回去了。」
今夜只是談妥合作,具體的謀劃還長著呢,韋香兒自知偷偷跑出東宮不安全,宮裡的李顯也不知能為她擋住幾時,便也不再賴著為細節爭執,和來時一般戴上帷帽,幽靈一樣地消失在夜幕中。
☆、第七十一章
長安三年,嘗到風聞告密甜頭的張易之和張昌宗,開始了新一輪對敵對勢力的攻擊。
一句不知從哪兒聽來的「陛下老了,我輩當挾太子而令天下」使得武皇的刀尖指向了她曾經最信任的武成殿值官,把所謂的發言人魏元忠關進了牢獄之中。
垂拱年間的恐怖氣氛捲土重來,麗景門內的詔獄再次成了人人忌憚的地方,受不了嚴刑拷打的官員在每一份羅織罪名的供狀上畫押,武皇的衛士在皇宮和署衙裡到處抓人,與政壇避開一隅的弘文館也不能倖免。
「奉詔:弘文館學士張說、劉知幾、崔湜,參與魏黨謀反是實,押赴詔獄受審。」
士兵在弘文館內橫行,上官婉兒提著裙子起身,一身主官的氣勢擋在門口,生生把來抓人的桓彥範震懾住。
「聖人命我來這裡主持修書,我就是這裡的主官。」婉兒向桓彥範伸出手,「桓將軍要在我的衙署裡抓人,我要核對聖旨。」
桓彥範把手裡的聖旨遞給她,婉兒接過,意外的,黃帛上是熟悉的字跡。
婉兒有些驚訝。倒不是驚於武皇聽信讒言來抓人,而是驚於武皇竟然親手寫下這封聖旨。
李重潤的死、魏元忠的案子婉兒不是沒有關注,她在弘文館既不聾又不瞎,反而從這些出入外朝的學士中間瞭解到更多的市井輿情。也許旁人會有所動搖,但婉兒是一路陪著武皇走過來的,在得到武皇的授意之前,她絕不會妄加揣測。
可如今,武皇的授意就在她的手裡啊!
武皇殺李重潤一定使太子惶恐,她又並不廢黜太子,以婉兒對武皇的瞭解,這就說明還是要傳位給太子,這證明著武皇殺李重潤是不得已為將來計,太子的位置卻是不可動搖的。如果太子被逼得有所動作,那麼現在的魏元忠案就是一個劃分站位的契機,魏元忠的那句所謂的「發言」把他劃入太子黨,誰要替魏元忠說話,那誰就是和他一樣的太子黨,武皇既無意廢太子,那麼太子黨的壯大才是武皇所願的。她把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