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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懿宗忙抹了抹淚,奏道:「臣今日照常在宮門內戍守,有幾個禁軍不聽使喚,便被臣訓斥了一頓,照理金吾衛是陛下交給臣打理的,臣是將軍,在營裡打軍棍也沒什麼不妥,可偏生碰上臨淄郡王入宮,倒說是臣的不是,他……他說……」
見武懿宗說得激動了,武皇目光一凜,凌厲地看過來,追問道:「他說什麼?」
「他說,此是吾家朝堂,禁軍也是吾家扈從,哪裡輪得到你在這裡呵斥!」武懿宗忙拜了下去,磕了好幾個頭,替聖人委屈,「陛下!這是折辱啊陛下!」
這聲被用以告狀的呵斥,聽在武皇的耳朵裡卻激起極複雜的心緒來。依舊靠著憑幾,武皇的臉上竟然看不到一絲為武家人被李家人欺負的慍怒,而是默然沉思,握著憑幾的手越來越緊。
自皇嗣李旦避居東宮以來,他和他的兒女們便在監視下生活,三郎李隆基雖按皇孫的例獲封臨淄郡王,卻和父親一樣,只能在固定的日子裡進宮拜謁皇帝。在與李家人鬥了不知多少回合後,無數窩囊的陰謀中,忽然出現這麼一聲英勇的呵斥,隔著武懿宗添油加醋的委屈,武皇只注意著那股揮之不去的英雄氣。
見姑母久久不語,武懿宗心裡沒有底,求助似的望了望武承嗣,武承嗣會意,出來為武懿宗說話:「那李三郎口出狂語,不把陛下親封的金吾將軍放在眼裡,就是不把陛下放在眼裡,更說出『吾家朝堂』這樣的話,大周可是姓武不姓李,依侄兒看,他這是想造反!」
若說武家人有什麼長處,扣人謀反的帽子必定是別人學不來的,武承嗣上次來說狄仁傑謀反就已經被武皇掏心窩子地說了一通,沒想到挽回的努力全都白費,他倒是一個字都沒有聽進去。武皇心下暗自冷笑,面上柔和的神情卻未改,招招手讓候了許久的張易之上來,更放鬆了坐姿,任張易之給她捏起肩來。武皇閉著眼很是享受,隨口說:「不過是個孩子,一時說話狂悖了些,哪裡就扯上謀反了?」
見武皇未被激怒,態度一直不溫不火,武懿宗有些急了,本就是來告狀的,若是碰一鼻子灰,將來還怎麼見人。於是膝行了兩步,道:「那個李三郎可不簡單啊!臣聽說他常以曹操自許,還給自己取了個諢名叫阿瞞,陛下想想曹阿瞞是怎樣的人,他的覬覦之心早就昭然若揭了!」
「是啊,姑母!李三郎固然是個孩子,保不準背後有對姑母懷恨在心的人,東宮在盤算什麼,姑母看得到他們做的事,卻看不到他們懷著的反心!」見武皇聽得神色微微一動,武承嗣趕緊繼續往醞釀的怒火上添柴,「什麼『吾家朝堂』?姑母費了多少的工夫,才走到這一步,難道姑母願意再拱手把武家人的江山送給李家人?李家人這樣狂放,分明就是司馬昭之心路人皆知!」
「夠了!」武皇一拍憑幾,阻斷了這讓人頭疼的進言,嚇得武承嗣也跟著跪了下來,兩個姓武的子孫,都瑟瑟地跪在武皇腳邊,垂首聽著武皇的訓示,「又是曹操又是司馬昭的,你們不用隱晦地提醒我,隆基有反心,最逃不掉關係的是皇嗣!你們看不慣姓李的皇嗣還在東宮裡,恨不得取而代之是不是?」
「不……不是,不是……」雖然早有此心,被武皇當面點破卻實在讓人驚懼,武承嗣忙磕了頭,也不敢稱「姑母」了,恭恭敬敬地想為自己辯駁,「臣絕無此心啊陛下!」
「你有!」武皇拉著袍子站起來,揮手讓方才也被嚇得不敢繼續捏肩的張易之下去,俯視著地上的兩個人,滿心都是失望,「魏王與其關心風聞的事,不如多去武成殿逛逛,把你口口聲聲的替我分憂,好好地做下去。」
「臣……臣遵旨……」武承嗣只有低頭認了的份。
「還有你。」對一個武承嗣已是失望,不會打仗的金吾將軍更讓武皇失望。武懿宗已是孫輩,在與李家人的決裂之下,武皇必須要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