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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了。」威爾說。
楚恪張開眼,隔著透明面罩與威爾對視。他撥出的水蒸氣很快液化在面罩內側,又被迴圈系統抽走。視野比平時模糊一些,笨重的呼吸裝置壓得他肩膀疼,但沒什麼可抱怨的。未必不是件好事,楚恪想。至少現在,那種怪異的感覺沒有了,近距離接觸威爾時那些奇妙的氣氛統統壓在了這副沉重的氣瓶下。楚恪動了動胳臂,轉身面向港口廢墟的警戒線。
「走吧。」楚恪說。
廢墟里的建築各有特色。有些是直觀地不可居住:建築的殘骸,被削除了一角或者完全坍塌,玻璃完全破碎,只剩下眼窩似的空洞,牆壁上滿是硝煙的痕跡和坑坑窪窪的彈痕;另一些則截然不同。它們看起來跟新城裡任何一幢建築都很相似,結構完整,牆壁牢固。除了一靠近就瘋狂鳴響的蓋革計數器外,沒有任何跡象能看出來它不歡迎人類的入駐。
金角灣大橋連通海灣兩側,按照趙艾可報導裡的描寫,阿娜塔西亞就住在海灣西側像衣鉤似的延伸出去的半島上。
他們經過那架從中坍塌的大橋,繼續向半島前進。一路走來,威爾認出了一座火車站和一處音樂廳的殘骸。這裡也曾經繁華過,他想。但這不是阿娜塔西亞選擇廢墟的理由。她出生在三十多年前,同樣是地下的一代,沒有地上的家鄉。阿娜塔西亞並不是出於鄉愁選擇廢墟。
忽然之間,遠處一間低矮民房邊的一道明黃色的身影吸引了威爾的視線。他低聲道:「那裡有人。」
「廢墟清理員?」楚恪戴著呼吸面罩,他的話語在那些塑膠管之間振動,聲音厚重而低沉。
「不,」威爾說,他的光學感測器比自然人的眼睛更為靈敏,「那件黃馬甲很像,但不是。他沒有戴呼吸裝置,也不是sy-1型賽博格。」
「去看看。」楚恪說。
威爾微一頷首,向那個方向大步追了過去。
直到威爾追進那間民房,也沒有再看見那道明黃色的身影。他不甘心地將那間空蕩蕩的房子搜了一遍,沒有找到任何活物。楚恪跟上來的時候,看到的就是威爾單手吊在房樑上翻找頂櫃的場面。
「……你在幹什麼?」楚恪仰頭看著半空中的威爾。
「那個穿黃馬甲的人,」威爾說,「我沒看見他出去,應該還在房子裡。」
楚恪笑出了聲。威爾茫然地看著他在房子裡來來回迴轉了一圈,最後停在了客廳。他跳下地面跟過去,見楚恪向房門側面的地磚揚了揚下巴:「在那裡找一找。」
威爾仔細觀察著楚恪所指的範圍:「您為什麼這麼說?地面似乎沒有痕跡。」
「如果住在這兒的是我,就會把地窖設定在那裡。」楚恪回答。
「您知道太高明的偵探容易被當成犯罪者自述吧。」威爾調侃道。
「只是一點房屋結構的經驗之談。」楚恪說。他的聲音帶著轟隆隆的笑意。
威爾在地磚上反覆摸索著,終於找到了那處不顯眼的縫隙。他扣住地磚邊緣,把整個入口掀開,露出了其下黑暗的地窖。
地窖入口頗為狹小,楚恪沒法兒背著他的呼吸裝置下去,只能留在地面上觀察戒備,威爾則獨自抓住懸梯跳了下去。地窖裡沒有光源,小心起見,威爾開啟了熱成像配件掃視著四周。沒有人。於是他按亮了頭燈。
「有一條路。」威爾說,他有些疑惑,「是地道。為什麼會在這裡?我記得海參崴沒有單獨的地下城,海參崴人在地下時期也住在十五區的防空洞裡,直到回地面才分開的。」
「海參崴有地下城,只是當時主出入口的輻射太高了,不能安全使用,最後全城轉移到了十五區。」楚恪說,他不關心地下城,更關心的是另一件事,「地道里有訊號嗎?小心行動,不要脫離聯絡範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