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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清看了看天色,走進大堂拿起一把黃色的油紙傘。這把傘很大,當初葉三買傘的時候,特意挑了最大的一柄。
雨前的風帶著一股潮乎乎的悶熱氣味,雲清隨手脫掉了外袍,將袖子捲起來用繩子綁在胳膊上。
他抬頭看了看二層樓,隨手拿起葉三那柄很漂亮的刀。雲清挽了個刀花,這才一手提刀,一手提傘,走到屋外。
剛剛走出去沒幾步,小雨果然淅淅瀝瀝下了起來。雲清感慨了一下這天氣,油紙傘在衚衕裡開出一朵暗黃色的大花。
他站在晃蕩不已的木門前,迎著一場三月末的春雨和春風。
他的身後有一個二層小樓,樓裡有一個人。
所以他撐著傘,提著刀,擋住這扇破舊晃蕩的木門。
在葉三出來之前,誰都不可以走進這間院子。
只有風和雨毫無阻攔地飄進二層小樓。
煌煌上京,有個小修士在破境。
道院中的三位學官遙遙感應,旋即搖頭笑道:「是破斂氣境。」
「清嘆會上修士眾多,不知哪家弟子心有所感,得以破鏡。」
這個時間,上京的修士實在太多了,斂氣境界的修士,也實在太不起眼了。
然而同仁坊裡的老人慢慢睜開一雙清定寧和的眼睛,很緩慢地笑了起來。
他坐在屋簷下,雨漸漸下得大了,然而那些雨絲被風吹打著,沒有一絲染濕他的衣裳。
過了很久,他開口道:「有人破鏡了。」
姚聞道聞言笑道:「老師,上京乃是修士雲集的地方,如今恰逢清談會高峰期,有人破境不足為奇。」
老人幅度很小地搖搖頭,說道:「他劈山的慾望,很強烈。」
姚聞道復又笑道:「老師,修士劈山憑藉的正是自己一往無前的決心,決心不夠,則無法破鏡。能夠跨過那道坎,慾望自然是強烈的。」
老人笑了笑,沒有回答這個學生,過了一會兒,他說道:「推我出去走走。」
姚聞道應了一聲,很快準備好柔軟的白熊皮毯子和水壺。他將水壺拴在輪椅的扶手上,將毯子披在老人腿上,然後左手撐著傘,右手推著輪椅,和老人一起離開了這座大宅子。
沒有雨會淋濕老人,所以這把傘是他替自己準備的。
雨絲濕潤了磚牆,將天地裡的塵埃盡數洗乾淨。
司天玄推開窗子,他看著南門大街的方向,說道:「你的小師弟,破鏡了。」
蘇蘊坐在他的身後,點了點頭。
司天玄又道:「修士破鏡之時,正是防禦最薄弱的時候,倘若早知道他今日破鏡,該留在那兒替他護法的。」
蘇蘊想了想,端起茶杯道:「無妨,他既然已經破鏡,自然沒有大礙,回頭去看看他。」
所有人都認為葉三已經破鏡了。
事實上,他已經劈開了第一座山。
葉三劈完了一座山,他的山後依然有山。
他緊緊盯著後面兩座高聳的山。
他修行伊始,靈氣積聚,三座高山吸收所有靈氣,死死堵在修行大道上。
一山更比一山高。
所以他仍然在劈山的路上。
雲清也依然站在門外,
雨漸漸大了,天色很黑。
那些雨絲被風吹著,飄蕩在天地裡,然而雨絲落在牆邊的時候,就順著一道無形牆壁,流淌下來。
雲清看著那道無形無色的結界,微微嘆了一口氣,然後說道:「出來吧。」
一個綠眼睛的胡人從牆上一躍而下。
雲清撐著傘,站在晃動的木門前,對他搖頭道:「你們都不可以進去,所以你們,一起出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