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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式淺足心定如磐石,跪姿穩如泰山,二指緊緊夾著住持搖來晃去的戒刀,謹防對方破了殺戒筆直捅上來。
遂凝著眸子道,「廟中倘有紙傘,住持您能否借我一用?」
……
山腳下,謝墩雲正把單手掀起的天元聖尊象驀地撂回地上。
崇山峻嶺上布著一塊厚重雨雲,隨山一晃,像失了準頭的花灑,噴得到處都是。
謝墩雲的頭撕痛欲裂,受了傷的通天眼尚未痊癒,寺廟腳底下乾淨的又沒個怨氣讓他進補,只好脫下頭上的斗笠,捻著幻訣準備撤彧。
「啪!」
「啪!」
趁他沒注意,四五塊黑影從左右雙方勁急飛來。
雕蟲小技!
謝墩雲回首對著兩道黑影,雙拳暴擊。
「吧唧!」
「吧唧!」
四五枚鳥蛋被他打擊得七零八落,蛋液劈頭蓋臉地沾了滿臉。
「哈哈哈哈……」草叢裡鑽出兩顆黑黝黝的小腦袋,緋紅著雙頰,嘻哈笑道,「打中了,打中了,白毛鬼!白毛鬼!」
居然被山裡的死小鬼跟在屁股後面捉弄!
謝墩雲指著兩個山裡娃娃道,「趕緊滾蛋,信不信老子把山頂上那朵雲搬你家去,沖走你爹媽啊!」
兩個小鬼面面相覷,想起來白毛鬼把山都抬起來,似乎還放了一個人在山地,不由哇哇大哭道,「白毛鬼殺人了!」
謝墩雲才懶得哄小孩子,一把將天元聖尊相又抬起來,露出黑魆魆的一道縫隙。
「要不要老子也把你們塞進去填山啊!」耳根子都要吵斷了!
兩個山裡娃娃簡直驚嚇過度,驚聲尖叫地撅著屁股跑了。
謝墩雲撂回大山,要不說他討厭小孩子,隨手一摸銀髮絲絲粘著腥臭的漿液,四下裡沒有洗臉的去處,索性直接臉上頭上抹了幾把,全當護臉護髮了。
打記響指,收了雨雲,謝墩雲深深一望聖像,彷彿透過石塑去看裡面的某處。
而後不覺道,「心內猶生,法外無界。」
幽幽嘆口氣,背道而行,行至林間深處,繼而丟擲一語,「眼睛到不了的地方,你我皆可以,心胸盛不下的角落,幻道至逾轄,小九,這次你再也不用為權勢爭鬥所苦了。」
他走了一路,心裡的不快隨著每一步的遠離,豁然開朗起來,遙想著燁摩羅的危機解除,好天好地就等著自己跬步而起。
就聽得背後窸窸窣窣的輕步逼近。
想著會不會是那兩個山娃子把爹媽領來教訓自己,一身臭鳥蛋味,懶得再惹騷,索性閃身飛到粗壯的樹枝上,居高臨下望去。
一柄華白的紙傘,由遠及近,從他走過的石級間步步臨來。
那一身華白的白瀾屠蘇如飄蕩的雲尾,攜著雨後初雪的冰冷與寒冽,自傘面下若隱若現。
謝墩雲的心跳聲,突突得冒在頭上。
通天眼,一顆一顆往出滾著血珠子。
他閉著嘴,等執傘人的身影化作白煙,融入蔥蘢深處。
沒有結局,就是最好的結局。
謝墩雲在樹上蹲了一會兒,冥思苦想了一盞茶的時辰,始終一個「餵」字流連胸口堵塞在嘴。
若是再遇,或許連恨都沒有了。
謝墩雲翻身下樹,選擇相反的方向背道而馳,落葉浮身時候,正碰上一雙直勾勾又冷冰冰的眸子,遠遠地狠狠地盯著自己。
完全是聽不見任何聲音的,那人就站在樹蔭下面藏著,像靜止的捕獸夾,耐心等待著獵物上鉤。
謝墩雲真是嚇了一跳,跟見了鬼似得不由自主退了半步。
這不是一個初次見面的人應該有的動作,等他後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