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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儀韶低著頭,她背對著謝青棠,神情難以被人看得分明。她的指尖在相簿封面逡巡了一陣,終究是沒有開啟相簿。她一頷首附和了謝青棠的話,應道:「是,沒什麼好看的。」
她的語氣讓謝青棠產生了一絲狐疑來,難不成相簿中藏著什麼?她忽地伸手從常儀韶的手掌底下抽出了這本不算厚的小冊子。隨手一翻,映入了眼中的依然是盛放的花朵與看花人。她漫不經心地一頁一頁翻下去。此刻常儀韶已經轉身,她微微抬起頭,挑著眉凝視著她。
相簿中的三分之二是自己。不管是特寫、近景還是遠景,常儀韶總能夠抓住那關鍵的時刻。看的時候她想得不是自己,更多的則是常儀韶的拍攝技術。不過這種感慨在後幾頁戛然而止——畫幅上的人終於有了變化,她以為自己拍攝的技術不算差,但是跟常儀韶比起來,仍舊是差了點韻味。
謝青棠將相簿攤到了常儀韶的跟前,她微微俯下身,指尖劃過了相片上的人,以及那順風騰飛的風箏。謝青棠笑道:「這邊也有扎風箏的工藝,到時候我們可以自己扎。不過能不能飛,要看常老師你了。」
她的語氣中含著幾分調笑,但是她說起的是不知何時到來的未來。常儀韶凝視著她,說不清心中到底是一種怎麼樣的感觸,她一頷首,應了一聲:「好。」
房間裡只有一張床和一床被子,原本只是為一個人準備的。比之家中的床榻,顯得擁擠了幾分。謝青棠起初還不覺得,等到兩個人並肩坐在床上,時不時因為大幅度的動作手肘相撞,到了這會兒謝青棠才升起那麼一點兒窘迫和不適應。
興許是這段時間獨自一個人的自在掩去了過去的習性。
「抱歉。」常儀韶雙手舉在後腦正在摘扎頭髮的皮筋,此時不經意撞到了謝青棠,她低垂著眉眼,聲音很輕。皮筋套在了纖細的手腕上,她抬起的雙手已經放了下來壓在了雙腿上,柔順的黑髮如同流瀑般垂在肩頭,有那麼幾縷不聽話的髮絲從耳後鑽出,虛虛掩著常儀韶的眉眼。
謝青棠凝視著常儀韶,其實在過去的一段時間,她有意無意地避免、減少著對常儀韶的注視。愛美之心人皆有之,碰到一個各方面都符合她的審美的,極其容易見色起意。這麼一來,一不小心就會泥足深陷。一個好的工具人,是不會攪和到關鍵人物的感情線中的。不過這個世界,所謂的既定劇情線已經涼了,相當於關鍵人物都不存在,每一個人都是自己的主角,那是不是意味著,對常儀韶可以多看幾眼?心中才升起了這個念頭,謝青棠便暗中嗤了自己一聲,她帶著幾分不捨地挪開了視線,應道:「這床太小了。」
常儀韶沒有答話,她又道:「等你住處定下來,就可以不用遭受這樣的事情了。」
常儀韶:「……」她轉身望著謝青棠,又問道,「你會跟我一起過去住麼?」
謝青棠眼皮子一跳,沒想到還有這個問題在等著她。按照契約上的條款而言,她是要搬過去與常儀韶「同居」,可她現在是「工作狀態」,這邊有著「包吃包住」的待遇。思考了一陣,她對上常儀韶視線,誠懇道:「搬的話太麻煩了。」住在這裡出門沒幾步就是工作區,在可以選擇的事情上,她還是千方百計想偷懶的。
常儀韶「嗯」了一聲,面上情緒難辨。
總歸一切還沒定下來,房子的事情還是一道難以捉摸的影,有足夠的時間慢慢地侵蝕。她應當學一學謝青棠,這段時間自在就好,不要去思考太多的事情。
髹漆工藝區是謝青棠經歷的第二個區域,而在此之前已經有了印染工藝的畫面。她們兩人商量過,一期大概半個小時的長度,有缺少什麼畫面,可以隨時過去補錄。
人雖然已經來到了沈城,可一旦進入了工作狀態,她們兩個人待在一起的時間並不多,像極了在渝城時的狀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