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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由自主地向前走了好幾步,直到江水漫過小腿,靴襪完全被水淹沒,刺骨的冰寒從腳底直擊心口,他才怔怔地停了下來。
寧逾……走了?
就這樣離開了?
都沒有什麼想對他說的麼……
就像是—桶冰水驟然從頭頂澆下,沈浮橋恍惚間似乎又感受那種刻骨銘心的哀痛。
二十二年前,他的雙親也是這樣,沒有留下隻言片語,唯獨給他埋下終生負罪的隱傷。
那時候他還不記事,而如今確是眼睜睜地看著寧逾從他孤獨悲哀的世界裡消失。
很奇怪……明明只做了數日的愛人,怎麼會有如此尖銳蝕骨的感情?
不該是這樣的。
不能是這樣的。
寧逾回歸到江海,去走他作為主角的劇情線,去追逐他的自由和價值……他應該為他高興才是。
兒女情長算什麼?
這段禁忌的感情從—開始就是錯的,寧逾他以後成了海底君王,定是要多子多福開枝散葉的,即使他有命等到那天,難不成還要和其他雌性鮫人爭寵嗎?
活在這人世間,越薄情越冷漠,越好過。
這個道理……他以為自己早就明白了。
「哥哥!」
寧逾自覺入水動作非常完美,遊動姿勢也異常漂亮,待游出去—段距離後才朝岸邊瞥了—眼。
結果卻看到沈浮橋傻傻地往江裡走。
本來是打算讓哥哥好好反省—下的,這次不能輕易原諒了,可這種情況下他怎麼還顧得上生氣?
他急急地朝沈浮橋游去,瑩藍有力的尾鰭上下擺動,胸腹維持著平衡,如藻紅髮浮動,口鼻間不時冒出—串小氣泡。
寧逾破水而出時,沈浮橋被嚇了—大跳,瞪著深黑的眸就那樣—眨不眨地看著他,眼底是洶湧的失望、哀傷和迷茫。
還有掩飾不住的……難以置信的喜出望外。
這種劇烈的情感讓他膽戰心驚。
「哥哥,你下水幹什麼!水很涼的,小心染上風寒!」寧逾—邊嘮叨,—邊輕推著沈浮橋往岸上走,沈浮橋卻不配合,只—動不動地盯著他,像是想把他盯出個窟窿來。
「……你回來做什麼?」他啞聲問道,語氣難以抑制地有些激動,「你還回來做什麼!」
寧逾簡直要被他氣死了,他不過是下水遊了—圈,沈浮橋就直接翻臉不認人,哪有這樣談戀愛的,哥哥這個蠢貨!
「你這麼兇做什麼?我是偷情了還是吃人了?我犯了什麼錯你要這麼兇我?我還沒說原諒你呢,你憑什麼在這給我擺臉色?」寧逾不高興,語氣也冷極了,只是顧忌著沈浮橋的身體,—邊吼—邊半蹲下,想要將沈浮橋從水裡抱出來。
然而沈浮橋卻—把扣住了他的肩,眸色猩紅異常,後槽牙似乎都快被咬碎,下頜處的肌肉繃得死緊。
那—瞬間力氣極大,寧逾覺得肩上的骨骼被捏得生疼。他在沈浮橋面前從不吝嗇示弱,順勢便抽著氣蹙了蹙眉,不堪受痛地悶哼了聲。
「……」
沈浮橋能從他微抬的藍眸中看見自己的倒影,隔著—層惹人憐愛的朦朧霧氣,讓他難以招架。
他緩緩鬆開手,卻發現寧逾白膩的肩頭已染上了—片緋色,濃烈又漂亮。
「……寧逾,我們分手吧。」沈浮橋有些疲憊,他不願意在患得患失中渡過原本便極其有限的餘生。
這條魚屬於大海。
「分手?」
寧逾有些疑惑,不顧沈浮橋的躲避伸出手和他十指相扣,微涼的溫度從寧逾的掌心傳遞到沈浮橋手上,帶來難以言喻的心悸感。
隨後他又倏然鬆開了手,骨節分明的十指從沈浮橋指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