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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回到小樓,她就開始一件一件地收拾起自己的衣服。
付楊靠在門框上,靜靜地看著她收拾東西,半晌問了一句:「要什麼時候走。」
「明天。」
付楊一哽,所有話卡在嗓子裡一句也說不出來了。就像握不住的沙,不管他如何用力,始終是會流失掉。
孔漫把衣服收拾完,往床上一坐,看著他:「明天要不要送我?」
付楊咬緊牙根,為什麼她能這麼無濟於事,說走就走?
倒反而顯得他不夠灑脫了。
「你有沒有聽過一句話,『你來我熱烈歡迎,你走我決不相送』。」
孔漫笑了笑。站起來走過去,抱著他的腰,盯著他的眼睛,認真發問:「你真的確定不送我?」
付楊本來不打算抱她的,個沒良心的女人,說來就來,說走就走。
但奈不住她一直磨蹭他,於是狠狠掐著她的腰,咬牙切齒:「你就是吃定我捨不得你。」
孔漫親親他的嘴唇,輕聲說:「我也捨不得你啊。」
付楊盯著她明艷的五官,閉了閉眼,一口咬在她嘴唇上:「你夠狠。」
說完腳一踢把門關上,擁著她往床上倒去,伸手將燈也關了。
真正送孔漫離開多西鎮的這一天,付楊比任何時候都要沉默寡言。
他像是這裡的深山,山裡的大樹,安靜地看著眼前發生的一切。
片刻後,他默默提起孔漫的行李箱放在後座,又默默抽著煙,等著和阿桃告別的的人。
程磊站在他旁邊嘆了口氣,付楊給他遞了根煙。
清晨的陽光從山頭灑落,以往最美的時間現在倒成了催別離。
阿桃抱著孔漫,眼淚一把一把掉,哽咽著說:「漫漫姐,以後一定要來雲南看我。」
孔漫笑:「你也可以去北京看我啊,你在那兒待了四年,地方都熟悉了,還都不用我去接你。」
阿桃搖頭,「嗚……不要,就要你來雲南。」
孔漫給她擦乾眼淚,點了點她腦門,「霸道。」
又說:「好了好了,別哭了,我得上車了,不早點出發,回到北京天都黑了。」
阿桃這才擦乾眼淚,依依不捨放開她。給她提了很多東西,大部分是多西鎮特產。
孔漫最後抱了一把阿桃,轉身攏了攏黑色呢子大衣。還真是首尾呼應,來時穿的也是這身,走了穿的也是這身。
孔漫上車。付楊吸完最後一口煙,丟掉菸頭,拿腳踩了踩,這才拉開車門上車。
車子漸漸離開多西鎮,後視鏡裡,阿桃抹著眼淚撲在程磊懷裡,孔漫收回視線。
雲南的天好似一年四季都是湛藍的,掛了幾朵觸手可及的白雲。
一個轉彎接著一個轉彎。懸崖峭壁下江水緩緩流淌著,兩岸青山相對出,墨綠籠蔥。
早晨的陽光還照不到江底,牛羊已經被放出圈門,在江邊兩岸溜達著。
結了穗的稻穀田一片一片沿江兩岸鋪陳。
江底人家青色瓦片上冒出裊裊炊煙。
一個又一個金燦燦的木瓜掛在樹頭。
春來秋走,彷彿過完這一生。
時光流逝,總歸是記住了這藏在大山深處的赤忱與美景。
在這片山川河流裡,她曾一次又一次被治癒著,被溫柔以待,是純粹的快樂過。
但人總要回歸正軌。
車裡音響放起熟悉的音樂:
「短短的路走走停停
也有了幾分的距離
不知撫摸的是故事
還是段心情也許期待的不過是,與時間為敵
再次看到你
微涼晨光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