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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誰看都明白,岳家沒幹贏裴家。
裴七郎的祖母放出話來,「便是我家七郎死了,岳家姑娘都要進門來給我孫兒守活寡!」
也是蠻狠的。
傷敵一千自傷八百,為了潑岳家的臉面,恨不得咒自己孫子死
不太明白這些個豪門貴婦,活著在爭怎樣一口氣。
含釧想起那日嶽七娘色厲內荏的面孔下,濕漉漉的略顯扭捏的神情,便不自覺地嘆了一嘆,被夫家算計,被伯孃攛掇,雖得祖母護佑,卻仍胳膊擰不過大腿,形容狼狽地將作人婦
裴家,並非良家。
裴七郎,更絕非良配。
岳家姑娘雖蠻橫衝動,頭腦簡單易被挑撥,卻不像是心狠手辣、毒戾乖張之輩,嗯更像是披著虎皮的小羊,嫁入裴家,猶如羊入虎口,拿一輩子作出的犧牲為伯父的仕途鋪了路。
裴嶽兩家這門親事,結得叫偌大個北京城議論了好些時候。
到了晚春,裴嶽兩家便再未出現在人們的口中——北京城什麼都缺,最不缺的便是街頭巷尾,如雨過春筍般層出不窮的流言。
含釧找了個白爺爺的沐休日,關了店門自個兒也放假,帶上兩個小的並鍾嬤嬤回鐵獅子衚衕打秋風,順手撈了點兒白爺爺秘製的牛肉粉。
那牛肉粉是真鮮。
撒上幾簇放在白水煮的菘菜湯裡,都能把人的牙齒鮮掉。
這是白爺爺的不傳之秘。
有時候來不及吊高湯,撒上一小簇,整個菜便瞬時提了色。
在宮裡,有時主子要菜要得急,來不及將味徹徹底底逼出來,便只好無奈中用牛肉粉這個法子。
雖說不太地道,卻是十分便捷。
含釧嘗過,裡面用的食材太多了,全都碾得碎爛,饒是拉提那個狗鼻子,也遲疑著無法判斷所有的用料,只嘗得出十來味主料,牛肉、蝦米、蟹黃、松茸、各類菌菇全都風乾後磨成粉末混合在一起。
說實話,有一小簇白爺爺特製牛肉粉,煮個爛鞋底兒都好吃的。
含釧再怎麼左纏右泡,白爺爺都不鬆口教她,氣得含釧說胡話,「兒可是正正經經給您磕了頭,買了兩斤豬頭肉、一斤花雕酒,是照著規矩行過拜師禮的!照舊例,您就得一五一十地將壓箱底的功夫全告訴我!否則否則」
白爺爺腳搭在椅子上,眯著眼抽水煙,「否則啥呢?」
「否則就去官府告您!」
「啪嗒!」
白爺爺順手撈起手裡的水煙槍狠狠敲在含釧後腦勺,「沒出息的狗東西!三天不打上房揭瓦!」
敲了頭,白爺爺手上舒服了,優哉遊哉地翹著腿,隨口跟含釧掰扯,「往前兒,老虎拜了貓當師傅,貓兒教老虎捕獵、藏匿到了最後一天,學成的老虎追著貓兒要吃它,你猜怎麼著?」
含釧也沒規沒矩地躺在椅凳上,隨口問,「怎麼著?」
「貓兒爬上了樹,老虎沒學過爬樹,在樹下面急得團團轉,怒氣沖沖的說,『好哇!就知道你這老賊藏了私!』」白爺爺樂呵呵地,再拿水煙槍拍了拍含釧頭,繼續胡謅道,「所以說,做師父的不能啥都教完,教會徒弟餓死師父咯!」
嘿!
這老頭兒!
含釧氣笑了,把頭一轉,決定不跟白爺爺說話了。
白爺爺笑得胸膛子起起伏伏,水煙裊繞看食肆那兩個小的在井邊追著跑,白四喜在灶屋洗刷碗筷,連崔氏規規矩矩了好幾個月,正一臉嫻靜地坐在迴廊縫補衣裳。
從前浣衣局那位鍾嬤嬤,含著笑看大傢伙在庭院裡笑鬧,全然不見在宮中當差時,那樣緊繃謹慎的神色。
白爺爺挺欣慰的,輕輕舒了口氣,拿水煙槍拍了拍含釧的肩頭,「小釧兒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