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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歲,弟弟出生,我失去了自己的姓名,改名為「哥哥」。哥哥,幫弟弟換個尿布。哥哥,帶弟弟去客廳玩。哥哥,教弟弟念拼音……
十五歲,家裡出現了一個陌生人,自稱是星探。父母聽完廣告費和薪資分成後,說了句「小孩懂什麼」,然後以為我好的名義把我賣給了公司。
於是,我又找回了自己的名字。
「皓炎啊,那個大明星不是你們公司的嗎,幫我要個簽名唄。」
「炎炎,你看你表妹那麼漂亮,不當演員可惜了,你作為長輩幫忙帶帶嘛。」
「穆哥,你們藝人賺的錢那麼多,借我一點……」
我太清楚我有什麼,我缺什麼,那些人想從我身上得到什麼了。
在選秀節目裡出道,粉絲破百萬,所有人都認為我要一飛沖天了,包括我自己。
我的實力是團裡最強的,我沒日沒夜的練習,拒絕了無數的誘惑,我以為我終於要被看到了,事實卻給了我一個無情的巴掌。
我的資源不斷地被瓜分,團裡的富二代逛了一晚的夜店,第二天就能臺本都不看,醉醺醺的上綜藝,全程經紀人陪同,解密靠作弊,遊戲靠造假,正式節目一剪輯一播出,就是機智幽默的陽光大男孩形象。
我的公司根本不給我做長線規劃,不停地安排商演,勢在最短的時間內將我的人氣變現,榨乾粉絲們的錢包。我不為自己不值,只為我的粉絲不值。我看到好幾個女孩,跟著我跑了十幾個城市,她們把時間、金錢、精力都放到了我的身上,卻連一場像樣的演出都看不到。
那時候,我總是自我安慰,沒有家庭的支援,沒有公司的支援,至少我有粉絲的支援。
但是很快,我又一次為自己的天真付出了代價。
團員越來越肆無忌憚,轟趴,約p,睡粉,終於兜不住了,一朝被拍到,爆料滿天飛。
公司為了保住他們,用我的帳號發宣告,宣稱我也在場,只是一個普通的朋友聚會。
鐵證如山的照片,女生都坐到腿上了,除非自欺欺人,否則誰能相信。
一時間,輿論的火力全部集中到了我的身上,我的粉絲失望透頂的同時還得替我辯護。
我眼睜睜看著那些小姑娘被罵的還不了嘴,而我自己的帳號,我卻沒有密碼。
荒謬。
有那麼一瞬,我萌生了退圈的想法。
我開始自我懷疑,可能我並不是那麼優秀,我做不了一個出色的藝人。
經紀人也一直說我,塊頭大,叫我減肥,說如今流行少年感,我這種樣子根本當不了偶像,只能一輩子給人做配角。
他說我天生就沒有優勢,能出道是運氣好罷了,又說我是借了那富二代的紅利。
我不傻,我少年時對家人萌生恨意後,因為自我厭惡,借閱過許多心理學方面的書。
可是我失望。
二十一歲,我第一次違反公司規定,偷偷從宿舍溜出來,坐在家門口的公園裡望著天空發呆。
當我想逃避時,我竟發現我沒有港灣。我的父母不會安慰我,關心我,他們甚至會聯絡公司將我捉回去。
清晨六點的小公園,靜悄悄的,只有兩個大爺在舞太極。
我摘下口罩,內心矛盾地既不想被人發現,又希望某個路人喊出我的名字。
非常可笑。
我生命的意義,在其他人的口中。
然後我就看到了他。
那個少年,漂亮的像個天使,一雙清澈的眼眸,純真而無垢。
他也一瞬不瞬地盯著我看,看了好半晌,忽然朝我綻放出燦爛的笑容。
一剎那,我心想,若他是我的粉絲,無論是簽名還是合影我都願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