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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護工打了個照面,提前交了後面三個月的錢,廖宋禮貌地道謝後,便離開了。
她沒有上電梯,從逃生通道的門進了樓梯,這裡一般沒人,她要把剛才那支煙繼續抽完。
廖宋倚在牆上,凝視著對面米字型的窗格,被光刺得眯了眯眼。
也不知道s市的陽光,是不是也這麼好。
已經是第二年了,她把這個男人扔在這裡。
不……確切地說,是別人扔到她這的。精神病院都進不去的人,神智失常,斷了兩根手指,讓廖宋給遇見了。
畢業前一年,她回了一次國,沒機會見到她媽,倒在大街上見到她媽的第二任丈夫。那個曾經被她捅傷過的繼父,她中學時的噩夢。
她的確可以幫他找個福利院,一扔了事。但很快,廖宋發現了他的吸毒史,大機率是合成類毒品,發作起來很要命,帶過去對方也不一定收。
大三的暑假很閒,廖宋也有時間來想。想了一週後,她從生活費裡擠出了一部分,租了個房子把人扔進去,又聘了個有精神病院工作經驗的男護工,市價的兩倍請他每天到那房子三個小時,負責最基本的吃喝拉撒即可。
瘋瘋癲癲的中年人第一次犯毒癮,剛好就卡到她和護工同時在的時候,護工趕這個機會,試探著問廖宋遇到這種情況怎麼辦。一般來說,這種不記事的人,他們都會直接把四肢固定在床上。
廖宋便用行動展示給他看了。她拿兩條粗繩,熟練又簡單粗暴的綁了三個結,被子一蓋,放那幾個小時,他掙扎累了,自然就不掙紮了。
「要哪天沒氣了,你打個電話給我,我會找人來處理。」
廖宋當時這麼說。
她也不知道自己這算是做慈善,還是殘忍。只是憑著本能去做,看他在那裡匍匐掙扎,她心裡會有一絲極淡的快意。
廖宋沉鬱之極時,都會提前跟護工打個電話,讓他去休息,她在這個房間裡抽一支煙,像看猴一樣看會兒這人,那些沉而暗的東西才會慢慢地飄到最底層。
她的人生就像一灘爛泥,一直一直,活在被放棄的恐懼裡。
有記憶起,跟著母親一直遷徙,沒有一個家是安寧的。到了第三個家,新父親很熱情地要送她去國外讀書,說她的天賦和腦子比女兒程辛苑好用很多。
廖宋那段時間很恍惚,上天怎麼會突然對她這麼好呢,不合理啊。
在那裡待了半年後,她再也聯絡不上家裡人。幾次不接她的電話和資訊,廖宋也沒有繼續嘗試過了,她甚至有種果然如此的想法。
撿這個人回來,讓廖宋跟那段時光又重新聯結起來,固然噁心反胃,但那股快意的來源她也能理解,透過他,就好像能重新掌控那些日子。
他發瘋的時候,廖宋甚至有種連著她的份一起的錯覺。他發過了,她就不用再把那些淤泥藏在心底了。
程風致知道這件事,廖宋意外又不意外。
他可能以為這是一個多大的秘密,她會害怕洩露。
廖宋是不怕,但站在他身邊的那個廖宋,應該要怕。
裴雲闕總是招手,執意讓她過去,過到他身邊去,他望著的她的每一個瞬間,眼睛裡都在說這句話。
這次是用命作砝碼,來請求的。
廖宋看得懂。
他就像在她頭頂懸了根無形的線一樣,無論廖宋走到哪兒,他輕輕一晃手,她就被牽動。
她是可以不在乎陌生人知不知道,但股價和市場會反應出來,裴雲闕受影響是板上釘釘的事。
更何況,他看到的依賴的那個廖宋,是會明朗堅實站在原地遮蔭的人,不是這個在痛苦裡被擰得只剩一滴濁水的人。
程風致現在已經把他完全推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