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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夫人送走太夫人和薇瓏之後,便撐不住了,回到房裡窩火、流淚。聽說新婚的小夫妻來了,不耐煩地蹙眉,「若是來了,便打發走!」
程閣老早已料定是這情形,自開始就讓周益安、程錦繡去了自己的書房說話,隨後讓他們去給程錦繡的母親王氏請安。
夫妻兩個不會沒有自知之明,走完過場,打道回府,去周夫人房裡回話。
周夫人神色溫和,把幾本帳冊拿給程錦繡,「這是內宅的一些帳務,你看看。帳冊裡面就有持家之道,先了解一下內宅的情形。」
程錦繡恭聲稱是。婆婆說的話,程閣老也說過。
這些年,程閣老從沒把她當女兒看。記事起,就覺得他不喜歡與家裡任何人拉近距離,與她更像是師徒。只要她想學的,他都傾囊相授,沒時間的時候,就給她請先生到家中。出嫁前,她學會了珠算、心算,持家的一些道理,程閣老也悉心提點過。
周夫人端詳兒媳婦片刻,滿意地笑了。錦繡樣貌秀美,做派端莊大方,作為婆婆,她沒什麼不滿意的。
程錦繡見周益安欲言又止,便道辭回房。成親後,婆婆待她一向溫和,但是從來沒有婆媳坐在一起閒話家常的情形。有事說事,沒事最好別來——婆婆沒明說過,但對任何人好像都是這個態度。
與程閣老名為父女實為師徒的相處情形她已經習慣,眼下便毫無失望,反倒覺得輕鬆——她從來就不知道怎麼跟長輩撒嬌套近乎,若是遇到個需要她每日哄著陪著的婆婆,才是莫大的難題。
妻子走後,周益安到了母親近前,低聲道:「觀音庵有人來傳話,說清音想見見您。」
周夫人頷首,「過幾日,我去看她。」
周益安小心翼翼地打量著母親的神色,「清音這一輩子,都要在那裡度過麼?您真的捨得?」
「不捨得。」周夫人輕輕籲出一口氣,「可是,她不是我能教導的孩子。遇到什麼事,最先想到的都是別人不該害她,親人不該不竭力幫她,卻不想想,誰無事生非害過她?缺理在先的事,親人又怎麼幫她?」
她凝了周益安一眼,「她打黎郡主的主意,真的只是想拿捏著黎郡主的把柄?那叫什麼把柄?那是一個女子的清白——你敢拍著心口說,她不會起下作的念頭,不想害得黎郡主身敗名裂?」
母親看起來是連番發問,其實是在講述清音的種種過失,以及自己的無能為力。周益安無法接話。
「黎郡主是顧著黎王府和自己的顏面,沒把事情往最壞的地方說,但不代表她沒料到。那件事,錦衣衛指揮使知道了,意味的就是皇上也知道了,任誰都救不了她。」這是第一次,周夫人把自己的心思細細告知兒子,「況且,那種手段……我厭惡之至。不論出於什麼原因,都不該用女子的名節做文章。」
周益安意識到,母親末尾的言語,暗指姨母當年的經歷。這下他真的明白了母親對清音的失望有多重。深受其苦的人,看不了別人走上姨母的舊路——方式不同,但結果相差不到哪兒去。
「娘,您很想念姨母吧?」周益安坐到母親身邊,握住了她的手,「這些年,是不是都在為她不甘?」
「嗯。」周夫人垂眸,笑容苦澀,「我們姐妹兩個,是由奶孃帶大的,每日見你外祖母的時候,不過是一早一晚問安。你外祖母望子成龍,時間都花在了你舅舅身上。
「你外祖父是嚴父,只有一點好,我求他什麼他都答應。是因此,有了女先生常年教導我們詩書禮儀。
「我對孃家,打心底覺得最親的,是姐姐和奶孃。
「姐姐走了之後,我覺得自己成了沒家的人。至於父母的恩情,我已經用嫁進周家報答了。」
如果外祖父、外祖母當初強勢一些,不想攀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