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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蟹粉蝦仁、清炒鱔糊、白斬雞、薺菜炒年糕?我記得你都愛吃。」
「都行!」我現在最愛吃人肉。
「新來了個廚子,會做我們南潯的菜,要不要試試?澧蘭?這裡還有『繡花錦』。」
「有『燻豆茶』嗎?」澧蘭終於看向顧周翰,尋思怎樣才能在他臉上開個油醬鋪、彩帛鋪、再給他做個全堂水陸的道場,學那魯提轄對鄭屠。
「啊,這裡沒有,你想喝?我明天讓他們從南潯送過來。」周翰眼裡都是溫情。
她故意為難他,難道他看不出?澧蘭轉向一邊。他的眉眼跟記憶中的一樣,只是更添了一份成熟內斂的風度。這些年,她把他們結婚的照片深藏在箱子裡,時常拿出來看,她沒料到他們今生還可以再見,澧蘭心裡落下淚來。
大家點的菜陸續上來,周翰親手給澧蘭倒了杯「花雕」,站起來舉杯對大家說一向承蒙大家關照自己的生意,今天略備一席薄酒,不成敬意。在座的都明白這頓飯其實跟顧老闆的生意沒什麼相干,只和顧老闆身邊的這個人相干。周翰又說,澧蘭剛來,業務不熟,給大家添麻煩了,請大家擔待。澧蘭差點一口血吐出來,他這是欺負她處處給他留面子,蹬鼻子上臉。
每道菜上來,他都給她夾菜,只給她一人。澧蘭瞪著盤子裡的菜發愣,什麼味道都吃不出來。
「你在歐洲能吃到上海菜嗎?」周翰瞧澧蘭臉上陰晴不定,她沒回應,周翰又問了一遍。
「能,不是很地道。我偶爾自己做。」
他知道,馮清揚說澧蘭做菜的水準越來越好。
「這酒喝著還好嗎?」
澧蘭本來無意識地端起酒杯,她聽周翰問,就故意放下來。她今晚被氣得發瘋,她也只能這樣回擊。
「不好意思,我失陪一會兒。」她得出去透透氣。
澧蘭立在餐廳大堂的窗前,看流光溢彩的夜景,她與這繁華已闊別多年。她望向遠處萬商雲集,五方雜處的十六鋪碼頭,當年她滿心傷痛遠走他鄉,四年了,那時怎樣難過,她現在想起來還是怎樣難過。若不是姑母召喚,她可能一輩子都不願回來。顧周翰,這個她原本打算生死相隨,可又中道捐棄她的人忽地又在眼前,以前的那些傷痛和淚可以忘卻嗎?她可以當這九年什麼都沒發生嗎?她被他傷得體無完膚,可以原諒嗎?紅蓋頭下那情深意切的女孩兒還在嗎?他們兩個還回得去嗎?她心裡嘆息。
「回去吃飯,好嗎?」
她轉頭,周翰站在幾步開外的地方。
「今晚,你故意的,是不是?」
「不這樣,我也約不到你。」
「我不想再有下一次。」
「不會。」他跟著澧蘭出來,一直站在她側面,看到她臉上忽悲忽喜的神情。他今晚逼得她有點急,以後他會換一種打法,可要他放手,絕不可能!今天這樣做,他也不後悔,而且認為很有必要。他是對眾人宣示了他對澧蘭的主權,明天這事就會傳遍上海灘,覬覦她的人會少一些。
「你不要再叫我名字,不許再給我夾菜,我和你沒那麼親近!」
「現在也許,但是以前我們有,以後也還會有!」
澧蘭變了臉色,憤然走開。
「澧蘭!」,周翰伸手抓住她。
「你鬆手!」
在這公開的場合,他也不想鬧大。
這個惡棍,他怎麼敢暗示她,暗示他們的過往!她匆匆往前,不小心和側面來的女招待撞到一起。澧蘭只來得及用雙手擋一下,結果,女侍應手裡的菜一半灑在澧蘭手上,一半潑到她身上,兩人都驚叫了一聲。
「對不起!」澧蘭說。
「對不起,對不起!小姐,是我不小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