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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好的一個漢子,還不到四十歲,正是身強力壯的時候,出了這種事兒,以後就算治好了,這隻腳也是廢了,能幹什麼活?正常走路都成問題,就更不指望苦力活了,以後他們一家拿什麼來養活人!」
楊玉芬一臉愁容,邊說邊嘆氣,彷彿這事兒是發生在她自己身上。胡艾梅和陳忠文也不接話,靜靜的坐那兒聽她說。
「現在雖說出院了,但傷筋動骨一百天,還得在家躺著,養著。煤礦真是黑!宏民不說別的,幹也幹了四五年了,起早貪黑的,辛辛苦苦,一下礦裡就分不清白裡夜裡,累死累活賺個辛苦費,錢全進老闆兜裡了。」
「末了到現在,他們竟然說這種話,」楊玉芬啐了一口,「真是叫煤炭黑了心的煤老闆!」
一直沒出聲的陳忠文終於開口,「都傷成這樣了,一點兒沒賠?」
「彩霞說就賠了三萬。」
「那去告他們啊,三萬頂個屁的用,醫藥費都管不住。」
楊玉芬道:「醫藥費是礦上出的,另外賠了三萬。」
「他以後不吃藥?躺床上動都不能動,腳也廢了,誤工費,營養費,後續的藥錢,三萬塊錢牙縫都塞不到。」陳忠文越說越氣,「就該告他們去,煤礦出事至少停工半個月,看誰耗得起!」
鄉下人不懂法條法規,但全國上到各省各市,下至鄉村溝屯的「普法」行動做的很好,人人都有這種意識:只要我佔理,公道就在我這邊。如果對方不能給我公道,就去找警察,找法院,黨和國家會替我主持公道。
就像是古代那種被鄉紳惡霸欺負了的老百姓,只要有冤屈,就可以拿著棒槌敲響衙門口的那個鼓。
楊玉芬又開始唉聲嘆氣,「說了!煤礦那邊堅持是宏民自己操作失誤,才弄的出了事兒。要論起來,藥費都不該他們出,反過來還得找宏民賠償,賠煤礦的損失,當天因為他這事兒礦線都停了,還得要誤工費……」
「彩霞一個姑娘家,哪兒禁得起嚇唬啊!那煤礦的人一看把她嚇唬住了,又才說出於仁道和良心,看在宏民做了幾年,老員工的份上,給三萬塊的營養費。」
「那就不能要!這就是打一個巴掌再給顆甜棗,還讓人覺得多好多好,再感恩戴德的感謝。其實是放屁!他們要真沒錯,會賠錢?」陳忠文氣的不行,「當老闆的哪個不黑心,會這麼好主動給你三萬塊?怕你想要吧!」
胡艾梅扯了扯陳忠文,讓他坐下來。她問楊玉芬,「彩霞就簽了?沒再談價還價?」
「簽了!」楊玉芬點點頭,心裡也替陳彩霞感到不值,「他們在縣裡醫院,我們都不知道。也沒個商量的人,宏民打了麻藥睡著在,彩霞又慌又怕,被他們一嚇唬,就稀里糊塗的簽了。」
「豬腦袋!」陳忠文隔空罵著陳彩霞,「煤礦那邊急吼吼的催,賠錢賠的又乾脆,出了事還不礦上的人往外傳,不是心裡有鬼是什麼?這種時候就是要熬一熬,把事情鬧大點,看他們怕不怕!」
胡艾梅倒是能理解陳彩霞當時的心情,魏宏民出了事,她一個女人家害怕又心慌,六神無主的,還要強忍著在醫院照顧魏宏民,心慌意亂之下,被煤礦老闆這樣威逼利誘,很容易妥協——
她聽了煤礦老闆那番話,以為責任在魏宏民身上,一想到要被索賠,心裡就更慌亂,在這種情況下,對方再給顆甜棗,她不得趕緊抓住?恐怕還覺得碰上了好老闆了吧!
「這錢也收了,字也簽了,你現在去找人家,人家肯定不認啊!」胡艾梅扭頭看向陳忠文,示意他別亂來,「彩霞現在肯定也後悔了,心裡本來就不好受,你還要在這兒嚼巴,少說兩句不行?」
「那是她活該!早先幹嘛了?醫院沒電話?打一個回來要幾毛錢話費?現在事後了想起來還有三個哥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