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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結果怎麼樣?」
「沒有結果,他怎麼想的,我永遠猜不透。不過好在,他好像也猜不透我在想什麼。」
確實,他們都是難以琢磨的人,如果彼此沒有任何血緣親情,或許還能出於明確的利益目的去細心研究,像法醫尋找死因一樣把對方開膛剖肚翻找真相。但是,由於這一層無法割裂的父子關係,他們反而不願過多地去觸碰對方的內心。
「如果他知道你的遭遇……」
「他當然知道。」
以安格斯和魯伯特家族當時的勢力,根本沒有理由對露比的行為一無所知。這就是最怪異的地方,他們彼此都不願瞭解對方,不敢去探索對方內心的想法,但卻對對方的行為瞭如指掌。安格斯知道露比混跡街頭自毀式的動機,露比也知道安格斯對他的遭遇不聞不問的原因。他們表現得和對方毫無感情關聯,以此來保護自認為重要的東西。
這樣冷酷、理性又不近情義的父子之情,在旁人看來匪夷所思,卻是他們都認可的表達愛的方式,只是他們自己並沒有察覺而已。
「你現在的樣子,和過去的事有關嗎?」
「你是說這裡?」
露比敞開外套,解開胸前的襯衣釦子,露出一片雪白肌膚和若隱若現的乳溝。他的外形幾乎沒有男性特徵,完美的身材、恰到好處的曲線以及那張美麗動人的臉都給人一種嘆為觀止的享受。
螢幕前的他心中掀起一陣溫柔的悸動,那是不帶任何慾望,純粹對美的欣賞。很多年前那個在街頭巷尾用美麗外表當做唯一武器保護自己的孩子,讓他產生了一點哀傷和惋惜之情,但是這種柔軟的情緒很快就被現實驅散。透過美麗的外表,他看到的是一個可以不惜犧牲一切甚至自己也要利用情報操控他人的情報販子。童年時的露比·特羅西不像個孩子,而是出於特羅西家族的執著而誕生的一縷信念,不論他的外表如何改變都無法掩蓋家族遺傳的冷漠無情。
「我很喜歡現在的自己。」露比說,「但是和其他人的看法不同的是,其實我也沒有那麼討厭以前的自己,只不過我發現安格斯更喜歡原來的我,那個他覺得還比較正常的兒子。」
「所以你就故意和他作對嗎?」
「我有時也會有求於他,到了現在這個地步,我們之間已經只有同行關係了,所以如果能不花錢就讓他幫忙,我也可以讓他看看我原來的樣子。」
「請把釦子扣上。」
「怎麼了?」
「這裡很冷。」
露比扣上一個釦子,仍然留了兩個,在這個季節,他本來就穿得很少。
「你不覺得冷嗎?」
「還好,不是冷的問題。」
「我可以……想辦法給你一點水。」
這是這麼久以來的第一次鬆動。
他為什麼心生憐憫,難道真是露比的故事打動了他?他們之間並沒有仇恨,這一切只是因為他有一個計劃要實施,而露比恰好是這個計劃中非常重要的一部分。
「不必了。」露比說,「如果你有可能讓我活下去,我不介意等到那一刻,但是你打定主意想讓我死,給我一點水沒有任何意義。不要心軟,不管是對別人還是對自己。」
他看著螢幕中的人,看到他漸漸蒼白憔悴的臉和乾燥開裂的嘴唇。露比的生命正在消耗和流失,卻依然不惜耗費口舌說了那麼多話。
他不怕死嗎?
不錯,過去的露比·特羅西有過地獄般的瀕死經歷,但過去是過去,每一次的生死威脅都是不同的,他有什麼自信認為自己可以等到獲救的那一刻?
在很長一段時間的沉默之後,露比忽然問:「你喜歡我的故事嗎?」
「說實話,我不是很喜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