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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婉玉功成身退。
房間只餘下紀湫和商皚。
商皚在紀湫身上安安靜靜的,趴在她身上,全身熱乎乎的。
是真的燙手。
紀湫卻還是無所適從,沒忍得住把商皚又放回床上。
商皚像個木偶,任由擺布,紀湫把他放在床上,他就老實坐著。
但模樣卻像個萬念俱灰的雕像。
垂著頭,短髮遮住眼睛,唇也白著,小臉毫無血色,頭頂就像是罩著一朵烏雲,整個人沮喪頹然得很。
——商皚叔叔根本不喜歡紀湫,連家都不回,紀湫是倒貼的,孩子肯定也是野種!
——那種女人憑什麼在我媽媽之上,明明就是個傭人都不如的蠢貨!
——全家人都說,你爸爸不要你媽媽,商皚叔叔總有一天要離婚,要娶更高貴的女人回來!你媽媽沒人要!沒人瞧得起她!
……
紀湫唉聲嘆氣,託著下巴不知道商皚到底在發什麼神經,小臉忽然變得陰沉,緊咬著牙根牽動咬肌都在顫抖,把毯子都快要給抓爛了。
也不知突如其來的一腔怒火,到底是為了個啥。
「你也不跟我說到底發生什麼事了——算了,我去給你端點蛋撻過來。吃點甜的心情就好了。」紀湫終究還是隻當他耍著孩子脾氣,再難受不過也就是一顆糖的事情。
她拿手給他順了兩下氣,站起身。
這孩子,都還只有三歲半呢,氣性這麼大。
正搖頭腹誹,忽然手腕一熱。
商皚不知何時站在了床上。
紀湫被拉了回去,正愕然,商皚卻將雙手環住了她的腰,然後,無助地、緩慢地,將額頭抵在了她肩胛上……
像一個突然跌落深淵的失敗者,在暗無天日的世界裡一敗塗地。
紀湫突然身子一僵,不敢動了。
「商皚,你這……」
她滿眼寫滿了荒謬,正要慌張地戲謔他矯情,忽然就感覺自己胸膛那塊地方一片濕熱。
耳邊,傳來他隱忍的抽泣。
紀湫被弄得一頭霧水。
「商皚,你不對勁啊,被打出內傷了?不用這麼難過……吧。」
商皚音調喑啞粗澀:「我、我……我很抱歉……對不起……」
紀湫睜圓了眼,多少有些不可思議。
很快,她嘆了口氣,無比寬容,「沒事,不就冒了個鼻涕泡嘛,這衣服便宜。」
商皚:「真的……」
奶裡奶氣的聲音,有種青澀至極的沙啞,又悶悶的,還帶著哽咽,直叫人心頭一緊。
紀湫也道,「真的沒事,如果你實在過意不去,等你以後恢復了,賠我唄。」
商皚忍淚忍得胸腔發疼,喉嚨口冒上一陣陌生的酸澀,嚥了咽,才緩過勁來。
商皚猶豫著微微張了口,片刻,卻又無聲止步。
彷彿極痛苦地窒了窒心房,才強迫著舒緩一口氣,把頭往紀湫肩窩不甘地蹭了下,才總算能發出一個模糊的音節。
「……嗯。」
紀湫抓抓他軟軟的頭髮,心想,原來,還是個小哭包啊。
頓時緊張的心情,貌似就好了點。
正好春天到了,春裝上市,那必須得狠狠地宰一頓啊!
「……所以,你春天前能恢復不?」
商皚軟在她身上,閉上了疲憊的眼,臉龐紅彤彤的,睫毛不眨,好像睡著了。
紀湫無奈笑了笑,轉身離開。
門閉合,背對著的商皚才微微隙開一條紅紅的眼縫。
得不到原諒,是情理之中。
而她完全沒能體會背後的不屑一顧,是意料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