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修纂史書就是這樣的,從來也沒有一次成型的,那都是一次次的查資料,再反覆確認真實性,然後修正錯誤的內容。有時候,甚至對於同一個事件有好幾種說法,不能確定的要先待定。
更麻煩的是,往往好不容易確認了一個事兒,卻又從其他事情裡側面的否決了這個事實。於是,一切都要從頭開始。
路謙這會兒查詢的是建文帝的資料,關於這個倒黴蛋吧,最要命的就不是他在位期間做了什麼,而是他到底是什麼時候死的,死法是什麼,又是死在了哪裡。
簡單地說,沒人關心建文帝活著時候的事情,畢竟這些都是可以考據的,大家只關心他的死。
這就有點兒扎心了。
路謙一面查資料,一面留神隔壁的動靜,就聽著祖宗從精氣神十足的怒吼,逐漸變得低沉、嘶啞,到最後徹底沒聲了。
原來鬼罵人也是會累的嗎?
拋開這個念頭,路謙查詢了資料,又回去繼續修纂。關於建文帝的死,版本太多了,他並不需要自己確定下來,只是將有可能的幾種結果,一一備註下來。至於查實一事,並不急於一時。
說白了,明史館內原本就是很佛系的,眾同僚並非真正埋首於修纂史書的,而是經常一壺清茶一本書,格外悠閒的過日子。
修纂史書最重要的是準確性,急都急不來,所以就算慢一點,慢工出細活嘛。
大家原本都這麼幹,路謙這種都還算是勤快的,起碼他查資料勤,也願意幫人跑跑腿,誰叫他是明史館裡最年輕的呢?
然而,高士奇打破了這一切。
高士奇就是先前那位被邵侍讀點去宮中輪值的那位翰林,他既原本屬於明史館,那便同樣都是博學宏詞科出身的。只是,甭管是考詞科,還是後來的翰林院館選,亦或是去年年末的歲考,名次都很一般,典型的不上不下排名居中,平日裡也沒什麼存在感,以至於這次乍然升官,讓很多人都驚訝萬分。
人就是這樣的,假如周遭的人都非常佛性,當一天和尚撞一天鐘,那麼就算是原本有上進心的人,慢慢的也會被同化的。
但是!
高士奇他出人頭地了啊!
這個時候,眾翰林官才意識到,就算他們這些人是被帶著目的取中入仕的,就算修纂史書不用著急,就算乍看之下明史館是個養老的好地方……
可他們是翰林官啊!
翰林官本就是天子門生,升官要比其他官員容易太多了。一旦討得了康熙帝歡心,像高士奇一朝升為侍讀,還兼起居注官,前途無量。
退一步說,再看看路謙。
路謙驀然回首,發現好多同僚如狼似虎的盯著他。
「小兔崽子你是不是有很多疑惑?」祖宗一臉的慈眉善目,笑著道,「我不會告訴你的。」
我也沒打算問你!!
路謙又不是傻子,他最近除了查各種明初資料外,什麼事兒都沒幹。但查資料嘛,這本身就是個相當能消磨時間的活兒,你可以查一整天的資料,然後告訴你的上峰,啥有用的都沒查到。或者更能耐一些,查它個一年半載的,回頭瞅著馬上就要到生死線了,趕緊抓一把資料湊數。
當然,路謙沒那麼誇張。
他是磨嘰了點兒,可那就不叫個事兒!
再回想一番,聯絡到先前高士奇突然升官一事,路謙心裡就有數了。他也是吃了紅利的那個,只用了半年不到的時間,就從檢討升到了修撰,直接跳了兩階呢,先前之所以沒引起其他人的注意,還不是因為就算他跳了兩階,放在明史館也不算什麼。
「官場真可怕。」
路謙不光私底下感概了,還寫信跟程表哥叨逼了。
對了,四月裡,程表哥又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