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昏昏沉沉睡去,不知過了多久,急促的敲門聲響起來:「漾哥,你出來一下。」
賀之漾揉揉惺忪睡眼,上身微抬,看了下已經黑沉的窗外道:「我方才睡著了,什麼事兒說罷?」
「……」門外,霍堯的聲音僵了兩秒:「你躺的,是喬嶽的床。」
喬嶽身為錦衣衛指揮使之子,從小長在錦衣衛,心狠手黑,橫行詔獄,和其父並稱稱京城裡的「父子雙煞」,沒有哪個朝官想觸他們黴頭。
霍堯也無語了,本以為賀之漾來錦衣衛只是做個樣子,沒曾想竟然心大到爬到喬嶽床上睡了一覺……
房內,賀之漾亦微微挑眉,顯然沒想到自己房舍正和喬嶽撞上。
京城星夜,一串馬蹄聲肆無忌憚震破夜禁的寧靜。
朔風陣陣,風搖枝動,馬背上恣橫的身形卻穩如松柏,玄色披風在月色下掠過颯然的弧線。
路過錦衣官校時,馬蹄聲漸緩,一人側耳片刻,冷道:「校舍裡有人!」
幾人稍稍調轉馬頭,縱馬入校,立時察覺出有異。
月影清光下,為首之人輕輕挑眉,手按刀柄緩緩逼近那亮起燭火的校舍。
此時,在騰字號校舍裡的三人也同時聽到了馬蹄聲響,霍堯僵道:「好像是錦衣衛來了。」
賀之漾皺眉:「半夜入校?」
怪不得一提起錦衣衛,京城眾人都畏如閻羅呢,來晝伏夜出這一套,誰受得了?
馮境立刻回頭求助:「漾哥,咱們怎麼辦?」
賀之漾不在意的揮揮手,掀開被子下了地:「會會唄。」
三個人並肩走出校舍,不由得一怔。
階下,濃雲如墨,十幾名身形矯健的錦衣衛端坐於馬背,層層圍堵住校舍門口,蟒形雲紋自肩流瀉而下,如夜色修羅般懾人。
為首之人身材高大,在夜色中只能望見如山嶽般冷峻的身形。
三人都是好勇鬥狠之輩,和人打架向來沒怕過,看這場面,也一時屏住呼吸。
火光倏然掃過三人眉眼,一人認出了他們的裝扮,在馬背上向男人拱手稟道:「千戶大人,似乎是隔壁校裡的學生。」
被喚千戶的男子並未應聲,只伸手接過火把。
月光稀薄,直到此刻,賀之漾才看清男人的面色,眼眸冷厲如刀,俊朗倨傲的眉眼在火光躍動下滿溢戾氣,雖還是少年,已讓人感到顫慄的壓迫。
錦衣衛在月光之下換踏著馬蹄,小小的院子在馬蹄聲中搖搖欲墜。
他們策馬緩緩逼近,賀之漾手心出汗,猛然生出群狼環伺之感,雙腿忍不住往後撤,卻猛然想起對方的人還未開口說一個字。
「來錦衣衛借宿?」喬嶽終於開口,銳利的眸子牢牢鎖在幾人身上,聲音如裹挾寒風:「可敢安寢?」
騎在馬背上的眾人鬨然而笑。
賀之漾在笑聲中緩了心神,陡然生出一股怒氣,錦衣衛搶了他們的房舍,還敢一臉囂張的質問他?
「看到這個牌子了麼?」賀之漾抬手,冷冷出示:「這是我們國子監的房舍!睡在自己校裡,有什麼不敢安寢的?!」
他平常根本不屑和人理論,今夜卻隱隱察覺對面的人戾氣甚重,難免想要用兵不血刃的奪回自己的校舍。
喬嶽身畔的龐瑛早已不耐煩,一勒馬韁沉聲道:「隔壁國子監的?這校舍已是我們錦衣官校的了,識相的趕緊滾!」
馬蹄踏著月色,喬嶽端坐在馬背上,一語未發,雙眸微眯,如俯視螻蟻。
賀之漾咬著牙,冷冷定在原地,恨不能徒手把那高高在上的人掀翻馬背。
他向來對壓過自己風頭的人厭惡,對今夜這位囂張跋扈的錦衣衛之子,只能用深惡痛絕四個字形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