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頁(第1/2 頁)
秋慕恆從龍座上起身,躬身道:「兒臣謝過母后恩典。」
太后道:「你……」
真真是騎虎難下,不應也不行。
太后嘆道:「好吧。陳忠!」
陳忠跪下,磕頭道:「奴才在。」
太后道:「你儘快讓他熟悉宮裡的規矩。包龍圖,小心侍奉皇上,聽見了嗎?」
李延昭提醒道:「包龍圖,太后在問你話,還不快叩謝聖恩?」
包龍圖叩首道:「……是。」
夜淒涼,月如鉤。
包龍圖坐在殿前門檻上,手指摩挲著早已幹了的手背,微微出著神。
有風拂過,帶著桂花的清香,輕撩著他的髮絲,也在撩撥著他一顆已遍體鱗傷的心。
他依舊戴著這個面具,就連皇上賜他晚膳的時候,他都不曾全部揭下。
秋慕恆就站在他身後不遠處,一直看著他,看了他好久。
他看著他在月下蕭索的背影,心裡覺得很難受,卻說不清為何而難受。
這是種很微妙的感情,連他自己也說不清。他會有這樣的心情,可能是因為目睹到他那滴眼淚。
很晶瑩、很純粹的白,滴在他黝黑的手背上,卻依舊通透清明,未沾染塵埃。
他曾聽一個宮女提起,民間有句話,說眼睛是心靈的窗。那麼眼睛流淚,是否也可認為是心在滴血?
——他的心在滴血,又該由誰來撫平?
秋慕恆慢慢走到他身邊,慢慢伸出手,輕輕拍了拍他的肩。
包龍圖明顯嚇了一跳,身子抖了抖,猛地轉過臉來看他,眼裡閃爍著慌亂。
他沒有起身行禮,因為陳忠還未來得及教他宮裡的規矩。
秋慕恆自然不會怪罪。他忽然拉住包龍圖的手,柔聲道:「你隨朕來。」
他將包龍圖拉進布庫房,吩咐侍衛未經傳喚不得入內。關了門,對一臉茫然的包龍圖笑道:「朕這幾日被師傅逼讀書逼得太緊,不曾練過摔跤。你來陪我過幾招。」
即便沒學過規矩,包龍圖也知道不能和天子動手。忙道:「我……我不敢。」
「我讓你打,你只管打便是。看招!」
秋慕恆忽然一拳擊在包龍圖肚子上。包龍圖吃痛,抱著肚子彎下了腰,秋慕恆趁機扭住他脖子,身子一擰,使出一招過肩摔,生生將他摔了出去。
包龍圖人再老實,捱了打也是會還手的。這一摔,將他肚子裡沉積的怒火全摔了出來。他怒吼一聲,衝上去抱住秋慕恆腰身,想將他推倒。
秋慕恆畢竟學過摔跤,知道如何制敵。只見他輕鬆閃過,伸手在他背上一推。
包龍圖撲了個空,本已收不住腳,再給他順力推出,登時砰地一聲,頭撞上了牆角綁著的沙袋上。
秋慕恆勾勾手指,笑道:「來呀!來呀!」
包龍圖怒極,又撲將上來。秋慕恆暗笑,這小子怎麼不長記性,本想故技重施,沒想到包龍圖這一撲是假的,趁著秋慕恆躲閃的空當,他飛快掃腿,將秋慕恆絆倒在地。
還不算完,他直接騎在秋慕恆背上,順手出拳,擊在他腰眼,憤憤道:「你還打不打我?」
秋慕恆痛哼一聲,忽然咬住他手,趁他驚呼鬆懈之際,從他身下爬出,又與他扭打成一團。
他們就這樣大戰了幾十回合,最後雙雙累得上氣不接下氣,仰天倒下,再沒力氣扭打。
就聽秋慕恆忽然哈哈大笑,笑得暢快淋漓。這八年來,他還是頭一次這麼痛快!
只因他自打從孃胎裡出生,就註定了要成為皇帝。自幼的撫養教誨,自與尋常人不同,一哭一笑、一舉一動,無不是眾目所視。他必須時時刻刻循規蹈矩,不得有損半分皇帝威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