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赫鍾隱走向洞口,靜靜立在雪中,似一根遺世獨立的竹節,遙遙指向天際。
「修竹的身體撐不了太久,需得在明日卯正之前,拔|出參心蓮來,」赫鍾隱走回蘭景明身邊,「此番無暇歇息,你若執意跟來,休要拖我後腿。」
「先生莫要多慮,」蘭景明捂住胸口盤腿坐正,他喉間被捏傷了,吐息嘶啞發沉,「多憂心自己才是,若是不幸被我救了,豈不是要哭天搶地,捶胸頓足才甘心了。」
赫鍾隱眉頭緊擰,蘭景明緩過氣來,咯咯樂個不停,笑出一口白牙,眼角熠熠生輝。
第45章
赫鍾隱轉身離去,走到洞口綁緊兩腿,高高拋起繩索,沿石壁攀爬上去,將自己吊在半空。
他有勢在必得的決心,不會被突發之事幹擾,這參心蓮長在山頂,愈往上風聲愈厲雪浪愈厚,還可能引發雪崩,此行需萬分謹慎,不能掉以輕心。
蘭景明在胸口摸索,掏出赫修竹給他的藥瓶,剜出一塊塗抹,覆上青紫相間的脖頸。
這藥膏確有奇效,火辣辣灼痛被冰涼鎮住,緩緩消褪下去。
他歇息一會,兩手杵膝起身,疾步走出洞口,探指攥住石頭,本來沒抱甚麼期待,定睛細看一會,竟見到一個懸在半空的身影,似乎是在等他。
蘭景明揉揉眼睛,著實不敢置信,他掐緊石頭雜草,手腳並用向上攀爬,爬到赫鍾隱腳下,赫鍾隱才挪動雙腿,與他保持不長不短的距離,繼續向上行進。
這山峰著實陡峭,腳下隱有雲霧,側頭萬丈深淵,蘭景明不想再往下看,手腳並用掛在半空,行一會便要歇上一會,手腳微微發顫。他往常翻山越嶺,都會在平路上前行,刻意避開懸崖峭壁,眼下倒是兵行險招,哪裡危險往哪裡去,指頭凍得僵硬如弓,紅腫失去知覺,再爬一會爬不動了,只能勉強挪上石臺,將破爛裙子撕成碎塊,墊成軟布塞在腳底。
腳背也凍僵了,他摩挲雙手,攏出一絲熱氣,竭力捏住腳腕,再抬頭竟看到一片山泉,四周碧草如蔭,草木鬱鬱蔥蔥,林中有一道山泉,蒸出陣陣暖意。
他走到山泉旁邊,低頭半跪下來,抬手觸控泉水,滾燙熱氣從指尖爬來,沿腕骨襲向四肢,將他融成白霧,白霧化為血水,自腳下洶湧暈開,一圈圈向外湧動,細草被泡的漂浮起來,上下波濤起伏,耳邊傳來阿靖悶哼,從四面八方傳來,沿耳骨躥入大腦,如鋼釘穿透胸腔,痛的蘭景明跪倒在地,兩手攥緊額發,嘶啞吼叫出聲。
耳邊風聲大作,有人手握長槍,騎著汗血寶馬趕來,馬蹄高高揚起,重重踏在地上,踩碎陳靖胸骨,咯吱碎響襲入耳畔。
蘭景明目眥盡裂,竭力撲到陳靖身上,探開兩臂護他,那寶馬高高揚蹄,踏裂滿地浮光,騎馬之人居高臨下,臉頰浸染殘血,如雲金髮隨風飄舞,目光寒涼如刃······分明是自己的臉。
他拼命抬手去擋,那劍刃穿透手掌,刺骨疼痛襲來,鮮血潑灑滿臉,鼻間滿是血腥,他踉蹌爬起踏前半步,後頸被人攥住,猛然向後一拽。
碧草山泉全不見了。
血腥驟然消褪,腳下萬丈深淵,幾塊碎石從身側滾落,蘭景明揉揉眼睛,指頭凍得撕扯不開,赫鍾隱拎著他的後頸,像拎著一隻兔子,將他扔在地上。
險些·····掉下去了。
「吃了這個,」赫鍾隱遞過一片鮮紅欲滴的花瓣,「此地不宜久留。」
蘭景明不宜有它,接過來便嚼碎嚥下去了,這座山著實古怪,不知盤踞著甚麼妖魔鬼怪,似乎能蠱惑人心。
這花瓣不知有何用處,吞下後丹田升起火焰,暖意蒸騰起來,凍到僵硬的手指緩過來了,紅腫跟著消褪不少。
蘭景明抓握指頭,跟在先生背後,赫鍾隱的背影忽明忽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