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第1/3 頁)
大牛甩甩尾巴低低“哞”了一聲,竟像是真的認出了林琅一般。
得到回應的林琅很是高興,腳步輕快地走去牛車後,手腳並用,好一會兒才爬上去,再緊挨著自己的麻袋坐好。
林琅探究的目光看去四周又很快收回,她方才似乎聽到了嗤笑聲,但她並不覺得引人發笑的是自己,也沒在意,閉上眼睛小憩。
“那是昨兒廣播裡的林琅?琅丫?”
笑話林琅的張希民是去年冬月下鄉來小寧村的男知青,昨晚的“廣播”熱鬧外,他也沒少從村民的閒談八卦裡聽到過林琅,但一直沒正臉好好看過人。
今兒來的牛車上,他也是聽兩個大嬸八卦了林琅一路,好奇地瞅過幾眼林琅的後腦勺,現在才真正見到了本人。
他倒不覺得林琅有八卦裡的那般悽苦無依、可憐巴巴,至少林琅本人看起並不覺得自己可憐。
這點兒倒挺難得的。
被張希民捅了一胳膊肘的祝之徽點了點頭,並不做更多回應,但他的餘光也落在林琅身上,他莫名覺得眼前的林琅怕生了許多,眼神都沒往他臉上看過。
以前的林琅雖然也不和他說話,但會和其他農村婦女那樣時不時瞧他一眼。
祝之徽腳邊也是一個麻袋,是他從郵局取出、京城家裡給他寄來的東西。麻袋裡的信他匆匆掃過沒細看,但大致內容已經知道,家裡寧願花大錢給小弟買正式工作,也不願花錢花人脈把他弄回京城去。
祝之徽十八歲下鄉來的小寧村,六年過去,他已經二十四歲,妥妥的大齡未婚青年了。
這期間,他給家裡寫過不知多少封信,家裡對他的態度越來越敷衍,大致已經預設了他這輩子都回不去了。
祝之徽不甘心,但也找不到回城的辦法。
隨著每年不斷的知青下鄉來,知青院已經是七八個人一屋的情況,他實在不想繼續過下去了。
但村裡宅基地有限,怎麼都不可能分給外鄉人的知青建房,即便給了,那大幾百建房子的錢,他們也捨不得花在這做夢都恨不得遠離的小山村裡。
“小丫頭挺有趣的,”張希民低喃兩聲,想起家裡十歲出頭的小妹,他下鄉,爸媽兄姐都不怎麼傷心,小丫頭抱著他的包裹哭得稀里嘩啦。
他下鄉了,同時也意味著小妹將來不用下鄉來吃苦了。
祝之徽聞言轉頭過來,認真地看了一眼張希民,他不確定張希民是否起了和他類似的念頭。
娶個條件好點兒的村妹,融入村裡,改善生活條件,至於未來的事兒,未來再說。
張希民沒發現祝之徽的打量,他很快就自來熟地和七叔公嘮起了村裡的其他八卦,韓家妯娌不和互相大打出手,王建民娶妹妹的小學同學當媳婦,王家又又分家失敗等……
王家就是林琅隔壁的老王家,老太太老爺子還建在,兩個女兒嫁出去多年,剩下三個兒子都住一起,兒子們分別娶媳婦又生兒女,小重孫輩在內一共二十四口人。
王家早幾年就計劃著分家,但到現在也沒真正分家。
二十四口人擠在大小不一的六間房裡,就連前幾天王建民和姜淑慧的婚房,都是從張家老大主屋再隔出一小間來的。
稍微想想,就能知道那有多不方便,多讓人尷尬。
牛車上,林琅在藥效的影響下,很快就進入淺眠的狀態,但沒多久她就被不知何時坐邊上的人推醒了。
“再往裡擠擠,祝大哥他們要坐不了了。”
王詩雯說著已經努力往林琅身上擠,林琅下意識挪了挪身體,就沒動了。
即便林琅把軍大衣脫了,依舊挪不出多少空間,以往七叔公的牛車也不是沒有不夠坐的時候,先來後到,沒趕上的就只能自己走路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