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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適之眼瞅著裴寂夾在人叢裡走了回去,不多時又換好衣服出來,站在裴衡身後,又見他一身八品官員的深青衣,看上去絲毫不覺得寒素,反而自有一股從容莊重的態度,又見裴衡回轉身,替他拂了拂肩頭的落雪,向他說了句什麼,裴寂微微躬身恭敬聽著,鳳目長眉映著雪色,果然是芝蘭玉樹一般。
裴適之滿心的不痛快不覺消散了大半,轉回頭來向王氏說道:「待會兒我就不說他了,說了太多次,他如今也聽不進去,還是你這個做母親的好好勸勸他吧,現在這樣子,成何體統!」
半個時辰後,趙福來來至裴府門前,就見從街面到府中正堂一路高搭錦幕天棚,遮住大雪,裴適之率領一門老小,站在門外恭迎,趙福來含笑上前,因著聖旨還不曾宣,也不能稱呼相公,便只說道:「裴公大喜!」
裴適之含笑上前迎住,一徑來至正堂,香花禮燭之中,趙福來高聲宣讀聖旨,裴家人叩拜接旨,裴寂站在裴衡身後,起身之時看見跟在母親身後的長嫂杜氏,突然有些恍神。
假若不是……那麼她此時,也會站在這裡。
可眼下,卻偏偏不能夠,甚至在他聽見訊息的那一刻,她便主動提出獨自回親仁坊。
她是那樣乖巧溫順,善解人意,越發顯得他行為卑劣。
裴寂收回目光,默默地拿定了主意。
那邊趙福來已經宣讀完聖旨,道:「裴相,我這就回宮去向陛下復命,告辭了。」
裴適之忙道:「有勞趙驃騎代為上奏陛下,臣等供奉完聖旨,即刻進宮向陛下謝恩!」
趙福來點頭含笑,轉身向外走去,裴適之緊走相送,裴寂也同著裴衡跟在後面相送,趁著趙福來上馬之時,裴寂連忙上前扶住,低聲說道:「趙驃騎,我想求見陛下,勞煩趙驃騎通傳一聲。」
貶官之後,因著品級不夠,日常早朝裴寂都是不能去的,旬日之中的大朝又要按品級排列,他的位置在含元殿的最後面,只能遙遙看見神武帝,莫說像從前那樣面聖奏事,便是連說句話的機會也沒有。
趙福來瞧著他,笑微微的不說答應,也不說不答應,只是翻身上馬,很快便走得遠了。
緊跟著便有親友不斷頭地登門道賀,一時間裴府門前的車馬絡繹不絕,裴寂一邊招呼著客人,一邊想到,不知道她這時候回去了不曾?說好了要與她一起堆雪人的,這一忙起來,又不知要等到什麼時候了。
沈青葙此時並不在親仁坊,而是在光福坊楊劍瓊宅中,低聲說著今天與應長樂的談話:「……若是這次賭賽我能取勝,公主答應給我一個供奉的席位,但公主說,須得我自己逃出來,以自由身進入公主府才行,這件事上,她不會插手。」
以應長樂的身份地位,真要是強行插手要她,也未必不能成,但以上次在終南山上裴寂維護她的架勢,擺明瞭是不會退讓的,沈青葙覺得,應長樂之所以提出這麼個條件,大約是不想正面與裴寂為敵吧,畢竟她冷眼看著,應長樂待裴寂,委實跟別人有些不同。
若是強行帶走她,裴寂必定不會罷休,但若是她自行逃出,再又投靠到公主府門下,便是裴寂也不好說什麼。
只是裴寂把她看得這樣嚴密,想逃,實在不容易。
「花茵這些婢女還好說,若到了緊要關頭,便是以武力制服也不難,難的是郭鍛與魏蟠兩個,」沈青葙偎依在母親懷裡,聲音低得只夠母親一個人聽見,「只要我出門,他們兩個幾乎是寸步不離地跟著,他兩個武藝高強,除非是能一舉拿下,不然糾纏起來,訊息很快就能傳到裴寂耳朵裡,到時候非但走不脫,還會讓他加倍戒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