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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師兄,我當時就覺得這場景怎麼那麼熟悉。後來我四處打聽往事,這才發覺——哦,我應該是見過和他們一模一樣的人的。在我還小的時候,我娘抱著我輾轉多地,給有名望的武林世家一家一家地送拜帖。那些人家不肯見我們,客客氣氣地把我們拒之門外,可關門的時候,投在我們身上的都是這樣幸災樂禍的眼神。」
「……我再這麼雲裡霧裡得說下去,估計師兄你要以為我在發病。」商雪止歪著頭想了想,笑道,「對了,我忘了說,我的父親,大名叫商萬行。」
一聽這名,倒是周琰先把眉頭給皺了起來。
「你覺得熟悉,對不對?」商雪止望向周琰,說道。
周琰擰著眉向江逾白解釋:「我曾在卷宗上見過他。文治十五年的時候因為糾結遊俠作亂被判了罪,流放千里,死在了半途。」
商家算是江南一個不小的名門,祖上既有為官者又有行商者,家底殷實。商萬行不負其名,行遍大江南北,結交了許多朋友。當時正是武林和朝廷關係最緊張的時候:朝廷使出各種手段抓捕了好幾個濫用私刑的「義俠」,又有朝廷高官鬧出了被刺殺一事,武林盟和朝廷之間的和平岌岌可危,眾人皆風聲鶴唳。
年輕氣盛的武林新秀們大多不堪掣肘,關起門來商量糾結人手殺入獄中救人,給朝廷一個下馬威。商雪止受朋友之託,他們選擇好的商談地點就在商家。
誰知道人剛到齊,都還沒坐穩呢,就被手握火把計程車兵們團團圍住,抓了個現行。
武林新秀之中不乏出身世家大族的年輕人,出事之後家裡都接受了朝廷主事人淮王的綏靖政策,在放低姿態出面緩和事態後灰溜溜地把自家孩子領回去了——實際上那些一把年紀的老狐狸都知道不能跟朝廷對著幹,只是恰逢武林盟主過世,武林盟群龍無首,誰打這個頭就要被戳著脊樑骨罵,後來者即便半推半就地依附過來,那也只是「形勢所逼」、「迫不得已」。
最後朝廷判決下的罪魁禍首,居然是從頭到尾打醬油的商萬行,和他一起榜上有名的還有幾個無名無姓的倒黴蛋。
那三兩個大家公子們倒只是被略略提了一筆,只交錢抵罪也就過去了。
剩下的用了刑千里流放,這下朝廷殺雞儆猴的雞有了,武林世家們放低身段的臺階也有了:是商萬行意志不堅,洩露了秘密才讓大家惹禍上身,讓武林蒙羞的。
你問為什麼商萬行被判了首罪?
他後臺不夠硬啊,怪誰?
彷彿為了印證商家後臺不夠硬的事實,商萬行去世後,因其家產大多充公,他的妻子帶著兒子顛沛流離,還時不時要被幾個看著像江湖人實際就是二流子的男人辱罵威脅。有些剛出江湖的菜鳥沒什麼資歷,閒著沒事知道他們娘兒倆在附近,也會好心情地來踩上一腳,權當刷資歷了。
痛罵背叛者彷彿是他們通往正派大俠咖位的必由之路一樣。旨在凸顯出自己的高風亮節。常用例句為「若是換做我絕對怎樣怎樣」。可憐商夫人孤兒寡母操持家務都沒有累倒,卻因和丈夫伉儷情深,聽著其他人對丈夫的謾罵指責生生積鬱成疾、一命嗚呼了。
周琰描述完大概之後,江逾白的臉上只有一句話寫得名明明白白——
「怎麼會有這麼不要臉的人。」
商雪止看他驚疑不定的模樣笑得停不下來:「師兄啊師兄,你可真是被老天爺慣壞了。」
江逾白聞言抽了抽嘴角,忽然想到了什麼似的望向周琰。
周琰無奈:「我知道您想問什麼。那盛家的確就是當初攪混了水卻又全身而退的世家之一。」
說明白一點,和商萬行做了好朋友組織那場糟心會議的是盛秋霜的叔叔,後來做到了盛家二把手的位置呢。另幾家世家大族們也大多混的不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