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頁(第1/2 頁)
可對他們來說,這一場蓄勢已久的風雨,終於是要落了下來。
相府庭院裡,下人們皆已被遣了出去。唯獨一身重紫色官服的沈厲山面色沉冷地立在高階上,身後跟著一臉憂色的姜氏。
「父親,母親。」
兩人自車輦上下來,棠音跟在自己哥哥身後,揣揣走了過去。
沈厲山聞言面色愈冷,沉聲道:「你們還知道有我這個父親?」
「老爺——」姜氏愈發擔憂,對自己的一雙兒女使了個眼色,示意他們趕緊過來認錯。
「你不必護著他們!」可今日,沈厲山顯然是氣得狠了,一甩袍袖道:「一個個的,倒是長進了!將我蒙在鼓裡!」
「是我的不是——」棠音見父親真的生氣了,忙低頭小聲認錯。
話還未說完,沈厲山已厲聲道:「你給我去祠堂裡跪著!」
棠音知道自己是將父親氣得狠了,也不辯駁,剛挪步想往祠堂裡走,卻見父親伸手一指沈欽,似蘊著雷霆之怒:「還不快去?」
棠音愣了一愣,忙道:「父親,私自入宮的是我——」
「你還好意思說?」沈厲山氣得瞪了她一眼,又怒道:「私自入宮的當然是你,可若不是他給你做掩,你能瞞著我們那麼久?」
沈欽無奈,只能給棠音遞了個珍重的神色,抬步往祠堂裡去了。
棠音獨自立在庭院裡,面對著父母兩人一同掃來的視線,愈發是慌亂到了極處,只低頭看著自己的鞋尖,連頭也都不敢抬。
「這件事,是女兒做得不對,不該給家中添麻煩,您別生氣了。」她小聲求饒。
「你這是給家裡添麻煩的事嗎?」沈厲山氣得手指發顫,在原地重重踏了幾步,氣怒道:「你知不知道,你今日去為那七皇子出頭,有多險?若不是皇后與太子有意將此事壓下,宮中隨便捕風捉影地傳出幾句去,光是流言蜚語就能將你逼死!」
姜氏也嘆氣道:「棠音,你要知道,宮中皆視你為未來的太子妃。若是真有什麼流言傳了出去,太子殿下將置身何地,你又置身何地?」
棠音的指尖不安地攥著袖緣,好半晌才慢慢開了口,語聲低得幾乎聽不真切:「我知道,宮裡皆言我與太子殿下之間只隔著一張聖旨。」
她遲疑道:「可是這張聖旨,畢竟還未曾落下……」
「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說些什麼!」她的話還未說完,沈厲山已怒極開口:「毀一樁御賜的婚事,就為了那個七皇子?」
李容徽?
棠音聞言輕輕愣一愣,繼而緩緩搖頭:「不是因為旁人,是因為我自己。太子品行不端,不是女兒想嫁之人。」
姜氏不知內情,但沈厲山卻是知道一些的,一時間,眸色沉沉,未再開口。
良久,他沉聲道:「你可想清楚了?」
「我……」棠音遲疑一下,不知為何,倏然間卻想起了清繁殿裡皇后的話來。
『人活在世上,總不能只顧著自個的情愛喜樂。終歸,也得顧念著些家人。』
毀一樁皇后青眼,成帝默許的婚事,會付出多大的代價,誰也未嘗可知。
且,她還記得那場令她恐懼的夢境,還記得那條跌落在花朝亭前的鮫綃披帛。
那是一場太過真實的夢境。
若是她現在退婚,惹得帝後大怒,夢中的結局反倒以另一種形式提前發生了呢?
誰都無法預知。
只為了自己的喜惡,便拿整個相府的命運,拿自己的爹孃,哥哥來做賭注——她做不出這樣的決定。
可要讓她違心地點頭說自己願意嫁給太子,眼看著相府可能步入夢中的絕境,卻也是不能。
她似乎陷入了一場死局,環顧左右皆